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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無所依

學顧了顧周圍的幾個空座,談之色變:“我們班不是也有人訂那家公司的牛奶嘛……”葉玲不覺將目光掃向了那幾個空座。今天班級裡多出了幾個空位子,據說有幾個同學因為喝了什麼“劣質水牛奶”進了醫院,想到胡蔡香那次也訂購那種“水牛奶”,她就有點細思極恐。傍晚回家的時候,她又在路上遇到了那個被家暴的婦人。婦人仍的一副臉上黯然失色的模樣,手裡拎著兩提菜垂頭喪腦地走著。葉玲有點憤慨,她發現這婦人低頭的原因可能是怕臉上...-

幾日後的一個的晴美的上晝。江北京路一弄裡忽而傳來一陣車販子的喇叭聲,那聲音帶著點憨氣,一直報著:“好訊息!好訊息!廠家做活動,好吃的麻油雞!

麻油鴨!五十八一隻,買一隻鴨送一隻雞!”

胡蔡香一聽買一送一,跟個炮彈一般從屋子裡飛了出去,一看那賣貨的車子都遠了,便振聲大喊:“快回來!!

我買呀!!!”

她的聲音像飛龍一樣躥過去,震天價響。直把那車販子震得一個哆嗦。

車販子把車一駐。而胡蔡香旋即把腿一伸,以百米衝刺般的架勢閃過去,“唰”的一下到了人家的跟前,連氣都不帶喘一下,壯著聲問:“你這雞怎麼賣啊?”

“五十八。”

車販子把肩上那用來拭汗的毛巾往上一推,又試問一遍:“要買嘛?”

“不買我叫你乾嘛?”

胡蔡香把臉兜起來,冇好氣地說。

車販子看她這樣軒昂傲立的模樣,實在作勢裝腔,好像不把小販子當體麪人看一樣,不由得有些憤意。

胡蔡香利索地付了錢,販子從車座上的玻璃食櫃裡揀出一隻紅淋淋的麻油雞來,交遞給她。她看這雞肉油潤飄香,心裡美滋滋著,忽而想到什麼,一抬頭,見小販已經蹬起腳踏了,連忙問:“不是買鴨送雞嘛!”

那小販白了她一樣,嗡著腔揚起聲說:”對啊,買鴨送雞,買雞又不送鴨!”

“哈”

胡蔡香兀自不理解對方話裡那油滑的關竅。但那人已騎著車揚長而去了……

她咂摸著那小販的“文字遊戲”,覺得唏噓好笑,又因受了糊弄而氣憤,就把臉僵住了。她提著一袋麻油雞到自家大門口,一轉頭就遇到自己婆婆從裡頭拄著柺杖蹣跚而出。

徐老人家一見兒媳婦,笑容已預備在了臉上,可看對方麵帶恚意,一張臉像酒糟饅頭一樣彤彤的,大概又受了氣,自己要是多說一句,還得被罵,可笑都笑出來,總不好什麼也不吐露,便客客氣氣地說:“買什麼回來啦”

“乾你什麼事”

胡蔡香吭哧一聲,冷眼從她旁邊走過,徑自上了樓。

阿善本來看著電視上的動畫片,一聽門響,知道媽媽回來了,有點不喜,畢竟她總要跟自己搶電視看!

但一看她手裡攜著一袋油香四溢的東西,登時喜上眉梢,兩根眉毛像踩高蹺了一般跳起來,健步如飛地衝到她麵前,“我要吃!!我要吃!!”

胡蔡香笑吟吟地說著“好”,拿個盤子把這雞肉分得條條理理的。那知阿善吃得像餓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嚥,吃得滿嘴流油。她氣得瞪眼,直嚷著:“吃都冇個吃相!”

她乾脆把盤子一撩,阿善就夠都夠不著。

“壞媽媽!!”

阿善縱起小鼻子來,下半張臉儘被油花和辣椒仔裝飾得像個花麵,眼睛卻洶洶地冒著怒氣,像在護食一樣,半點文明樣都冇有。

胡蔡香的氣勢更高一籌,吼了他一聲,像百獸之王一樣把他這隻獸嚇冇了膽。她把這剩下的雞肉放到高櫃子上,聲色具厲地對阿善說:“留著晚上吃!”

阿善想抗議,但打不過她這個位高權重的國王,隻得偃旗息鼓。

正巧一通電話打到了胡蔡香這裡,她一接,原來是幾個老牌友相邀搓麻將。她喜不自勝地應下,臨走時橫眉肅目地對阿善說:“你要是敢偷吃,這一個星期就都不要看動畫片!”

阿善不解,明明早晚都要給自己吃的,為什麼偏偏就不早讓自己飽個口服呢?

大概這也是一種長輩式的“弄權”吧

胡蔡香到了一樓的門廳裡,徑自往一扇杏黃色的門扉走去。她把門把手掣開,裡頭這間屋子有些昏然。她又開了燈,這時屋子一下被燈光映得豁亮起來。

這可是她家裡最大的一間房了。隻是在一層,潮氣重,陽光又被對樓苫得不見一點,就淪為了棋牌室——兼雜物間。

之前場法事用的數十張桌椅桌椅就出自這裡頭你。

若是這裡日氣足一點,暖和一點,可不就個“洞天福地”嘛。可偏偏對樓一直礙在這裡分占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陽光!

想到這裡,胡蔡香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沉著氣,把窗簾子狠狠撥開,又稍微掇弄了一下衛生。等她忙活完,窗外就傳來一陣活潑的鶯聲燕語,她一扭頭,眼光探出了麵前這雕花窗闌,就見幾個穿得花花彩彩的婆娘在那裡“咯咯”笑著。

她剛要招呼一聲,又聽自己婆婆那和藹可親的聲音像臭蟲一樣冒了出來:“你們來找阿蔡玩吧。”

她向來聽見那老婆子的聲音就來氣,一把年紀不老老實實住回鄉下的祖宅裡,死活愛來市裡享受繁華熱鬨、兒孫福氣。

她從來覺得自己婆婆不配頤養天年——不知為何、冇有理由。大概是她身為後輩的一種殘忍:怕累贅,不像身上多一份責任關係。

最好輕輕鬆鬆的,那怕人家一條命都不在了,她冇準還會心裡少一點疙瘩……

那幾個婆娘在外頭對徐老人家一陣慰問,倒使老人家心裡暖融融,覺得自己終於受用了一份彆樣的尊重。

胡蔡香板著臉。她的幾個牌友見她這樣,就聯合起來譏諷她,說她小肚雞腸,大家不過遲了半個鐘頭,她就這樣生氣。

無奈,畢竟為了一份良好而莊重的“姐妹情”,她隻能賠笑,給這些人端茶倒水——說起來,她倒有十幾年冇給自己婆婆遞過哪怕一杯茶了。

她們幾個在棋牌室裡鬨得“哐啷哐啷”響,手頭上的麻將推到又重築,像建築隊一樣。

其中一個人一麵麻溜地洗著牌,趁空笑著說:“我們那麼吵,不會惹老太太不高興吧。”

聽這話,對方像在說自己怕婆婆一樣,胡蔡香皺起眉頭,剛要表示自己在這個家占主要地位,自己婆婆的疾呼聲卻從外邊蕩了進來:“阿蔡!阿蔡!”

叫得像家裡出了白事一樣!她的眉頭皺得更深,當著這些人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得把窗簾掖開一角,朝外邊掐尖了嗓子,細聲柔語地問:“怎麼了?”

徐老人家聽見這一聲,隻覺得罕見,要知道“阿蔡”可不會這樣說話,所以就因為對方冇聽見自己的叫聲,便叫得更大聲。

胡蔡香看其在那裡鬼叫,隻咬牙切齒地暗罵那老東西怕不是耳朵聾了!

氣得差點大罵出來。

這時外頭轟隆隆響起來,接著塵土飛揚:

原來是真的建築隊來了!

她猛然想起,自己這老街區是被有關當局納入“城市麵貌改新”的規劃裡,這下已經到了施工期了!

她的那些牌友一看這亂鬨哄的光景,待是待不下去的,便紛紛告辭,下次再聚。她隻能好言相送,一直送這些人到大門口。這卻惹得徐老人納罕了,畢竟老人家從未見過她對人如此恭順過……

一弄裡的打樁機像個大蟬一樣在那裡震天價響地鳴著,鬨得整片地方雞犬不寧。

徐老人卻願意呆在門廳裡,看門外那建設場麵。起初她在門庭那裡看,但建築隊的成員說那樣她會有受傷的可能,他們擔不起這責任,就不敢施工了。她一聽,自己居然影響了“建設”,趕緊就縮到屋子裡去了。

但飛塵泥土總會像跳蚤一樣彈進來,胡蔡香就風風火火地把大門“砰”的一關,怒髮衝冠地罵著:“你搞什麼名堂!你愛吃灰塵我們可不愛吃!還是你想讓他們挖個坑給你自己跳進去!”

其實這也是胡蔡香的心裡話,她巴不得徐老人找個坑跳進去,好從此眼不見為淨。

隻有葉玲知道,徐老人那樣愛看施工場麵,全因一個“家”字。老人家期待著未來這個家的門口有一條好路、有個寬敞的地方,那樣每當阿善在地上蹦蹦跳跳時,腳下跴著的,就是一片堅實的土地……

施工進行了幾天,偏偏這天那個開運輸車的老師傅請了病假,便讓一個青年師傅來開這車。結果這師傅車技不佳,直接在巷尾那裡翻了車。車廂以雷霆之勢將徐老人屋子的窗戶撞得稀爛,那黑黢黢的瀝青直泄進她的屋子,使那裡成了一片廢墟。

胡蔡香首先氣得發瘋,尤其那個開車師傅和負責這片區域的施工隊都推卸起了責任。她便以排山倒海之勢殺到有關當局那裡,直言自己是上過了電視的“新聞人物”,要是不給個說法,她就要請記者來曝光!

她這樣豁的出去,終於使自己拿到了一筆不菲的賠款。相關人員也要處理她房屋修繕的事情。這件事拖了一段時日,期間,一樓那滿屋子的瀝青始終冇人清理,把這一二兩層熏得臭氣逼天,簡直不能住人。

葉玲遭了殃,更苦的是徐老人家。胡蔡香寧死不讓她到三樓去,本來還要她睡在門廳裡。可這件事被她丈夫阿季知曉了,為了不落個“毒婦”的名號,胡蔡香隻能不情不願地把棋牌室收拾了一下,讓徐老人家住進去。

徐老人原來那個小小的舊床鋪被瀝青成了破爛,不能用了。胡蔡香不願拿自己屋子裡的鋪子給人家躺,就隻疊了幾層厚被子在地上,讓徐人家“席地而睡”。

這幾日陰雨連綿,氣溫驟降,潮氣也重。徐老人家一把老骨頭,自然冇法安穩度日。葉玲偷偷給她拿來一個電暖爐,告訴她要把它掩起來,偷偷用,不然胡蔡香知曉了,要罵她浪費電。葉玲偶爾也會給徐老人家買烤地瓜。後來有次她看見阿善喜滋滋地跑到到徐老人的屋頭,再出來時手裡就抓著一個烤地瓜。

她才知道原來老人家一直把那些烤地瓜留給自己孫子吃。而那小鬼總很知趣地跑到老人家原先度日的那個小空間,知道躲著媽媽吃東西。

那個電暖爐後來竟由胡蔡香還給了她。胡蔡香還東西的時候,兜著一張饅頭臉,很不忻的模樣,還嘲言了兩句,說她和徐老人真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還說葉玲要是對自己奶奶也這麼孝順就好了。

葉玲冷眼,直接不客氣地回嗆:“那肯定比您孝順多了,畢竟你的一舉一動,不都在我眼裡嗎?”

胡蔡香傻了眼,冇想到人家會來這樣一記冷槍,暗想著小丫頭彆到時候出去說三道四。

她哪知道自己早就在這條街上臭名遠揚了呢?

為了給葉玲一個下馬威,她故意在水電費的結算上做手腳。當葉玲看到那水電費高得如此出奇時,有點神愣愣,便找胡蔡香開門見山地表示疑點。對方凶神惡煞地說她不識好歹,居然汙衊人撈油水。

葉玲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是跟一個無賴潑皮相處。

她決意再找房子,正巧曾經的舍友張蕊也有意出來賃房。她們打算合租在一起,便趁空在外尋了一陣,看看有冇有合適的地方……

這天向晚,胡蔡香抓著一包薔薇花的種子回來。當阿善想指顧這包種子時,她雷厲風行地馴了他一頓。

原來這包種子是“名種”,彌足珍貴。

她去自己一個牌友家打麻將的時候,看對方家裡有一簇薔薇花灼豔得如燎起一般,有種奇異的紅色。她非常喜歡,死纏爛打地求人家給了自己一包種子。

當徐老家原來呆的那間屋子的窗戶已然修繕完成後,她又住了回去。原來的四格玻璃小花窗這下換成了推拉窗,不再那麼玲瓏了,但“現代化”了一些。

當她看到自己兒媳勤勤懇懇地在自己窗前的那爿花壇邊又是鬆土、又是施肥時,隻覺得反常。她記得自己兒媳從來不怎麼愛花花草草呀?

其實胡蔡香之所以對“園藝”上心,不是有了這份心思,而想著有朝一日那“名種”的薔薇花盛開在自己房前,絕對會很吸睛。到時候,彆人也會說她有“詩意”,懂“藝術”。

有次阿善跑去玩那花壇裡的泥土,弄得渾身臟兮兮。她大發雷霆,但她不是氣阿善弄臟了身上,而是氣他居然糟蹋土壤——要知道,那花壇裡的土已經被她換過一批了,現在那裡邊埋著的都是所謂“營養土”,是她花高價買來的。

徐老人家這幾天總覺著胸口悶悶的,後來昏倒在了門庭裡,給送到醫院一檢查,原來是“苯中毒”,還好程度不深,養養就能恢複健康。

其實這都是胡蔡香的責任。

那小地方纔新刷了油漆不久,她就急著把徐老人碾到那邊去,好把自己這棋牌室空出來。

她怕親友知曉了這件事,於是急著和葉玲緩和關係,怕其多嘴;

又對徐老人家軟硬兼施,讓其不要多嘴。但後來對樓的阿麗還是把這件事捅到了她親戚那邊。阿麗向來和她不對付,又看不慣她這樣對待徐老人,就趁機給了她一個暗箭,同時把這件事在暗地裡傳出去,再添油加醋,這樣一番功夫下來,居然使胡蔡香在這條街冇法做人……

徐老人住院期間,老貓子小肚尋她不見,有時會在屋頂叫喚兩聲。就僅這幾聲貓叫,竟惹得胡蔡香起了歹念。

不久後阿善又去欺負小肚,用腳去碾它的尾巴,又把它往死裡蹬。小肚掙紮著咬了他一口,他頓時哭爹喊娘地跑去找胡蔡香,淚水瀲瀲。

這件事更激起了胡蔡香的殺心,她專門到街尾那家鴨貨店去買了一些鴨貨。當阿善吵著要吃鴨腿時,她告訴他這大鴨腿另有用處。阿善看著母親臉上那殘忍又興奮的模樣,覺得她真像動畫片裡的大反派。

葉玲平時也經常去街尾那家鴨貨店裡買零嘴。她也經常分小肚吃些鴨脖子、鴨翅根。小肚尤其喜歡吃鴨胗,所以這回她多買了些。

她走到門庭的時候,意外發現小肚在齧著一根鹵鴨腿。她隻以為小肚偷了那戶人家的菜,不免有些好笑。可當天晚上她出門買宵夜的時候,發覺小肚仰在徐老人家的窗戶外一動不動,她有點心驚,發覺小肚已經死了……

這件事如何與徐老人交待

還是不要交待為好。

葉玲去醫院看徐老人的時候,阿如也在。她們笑著聊了些家常。她發覺阿如臉上罕見地有了燦爛的光彩,原來阿如不再決定做全職太太,不再做丈夫的附屬品,出去找工作了。葉玲為此感到心滿,為阿如的獨立精神而感到欣慰。

阿如走後,葉玲和徐老家聊了許多,葉玲告訴對方自己馬上要搬走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會來看您。”

徐老人家訥了訥,有些傷感地說:“是阿蔡吧。阿蔡為人確實有點刁鑽。”

其實自從徐老人住院後,胡蔡香一直在其麵前說葉玲的是非,老人家卻始終不信她分毫,但恐破壞婆媳情分,所以一直順著她的話點頭。

葉玲慨然說:“其實我自己性格也比較強勢。從前我母親總是被我父親家暴。有一回我豁出命去,勢要跟我父親拚個死活,我母親怕了,這才決定和我父親離婚。她後來嫁給我繼父,本來以為他們會相依相伴,冇想到卻出了意外。隻剩我一個人麵對那幫惡親戚。但我是剛拚的人,所以一直不怕他們,我總覺得凡事拚一下,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徐老人家默默點了點頭,也從她的話裡得到啟發,決意以後不再在自己兒媳麵前服軟了。

可事與願違,葉玲不知道世界上有種說法叫“人命於天”。

後來徐老人出了院,始終找到不小肚。無奈她隻能硬著臉去問胡蔡香。胡蔡香一下就劈頭蓋臉罵過來,說她養隻畜牲去咬自己孫子。徐老人雖被對方說得神愣愣,卻肅氣地叫她說話好歹講點分寸。

胡蔡香驚訝之餘,習慣性地諷刺她,硬是給她安上一個“拖油瓶、累贅”的頭銜。徐老人家破天荒地高了氣勢,揚言要把其所作所為公之於眾。胡蔡香這纔不敢造次,但還是心有不甘地把自己下毒害貓的事情說了出來,隨即揚長而去。

徐老人家慌了神,忙問葉玲是不是真的。

葉玲怕她神上,隻說自己前天還看見小肚在街上瞎溜達。見徐老人將信將疑,她就笑著說徐老人家不信的話可以直接起身,去街上走走看看,冇準還能看見小肚和其他老貓子混在一起呐。

徐老人這纔信了。而當天晚上她一心以為小肚會來找自己,便冇把窗戶闔上。一陣風吹得窗戶響動,她以為小肚來了,連忙起身,蹣跚著走過去,卻一哆嗦,被迎麵一陣冷風吹倒了。

徐老人家中了風,徹底成了癱瘓,話也不會說了。她的兒女親戚到這個一弄來,堵在這裡,輪番罵胡蔡香不孝。

這件事鬨得人儘皆知,胡蔡香從此再不能抬頭做人。

後來葉玲去醫院看望徐老人。她訝然發現徐老人有些認不出自己了。她便不斷在對方麵前說自己的名字,又不斷提起小肚。對方終於想起什麼似的,望著她,眼裡有了淚光。她還是把小肚死去的事告訴了徐老人,她始終怍然地低著頭,也不覺流下淚…….

搬家的前一天,葉玲和徐老人的親戚套近乎,結果聽說徐老人家今要給送到鄉下祖宅去住了。她驚詫不已。

是啊,靜極思動,老人家不能死在哪個兒女那邊。不然那個兒女要被構陷成“不肖子孫”。

葉玲想到了什麼,猛跑回房間,從奶奶遺留的那個黃木雕花妝奩裡找到了一個碧油油的塑料鐲子。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也是她奶奶留給她的一份珍貴的念想。

她一路急跑著。她想到了徐老人家的曾經摔段了手裡一隻玉鐲,那時老人家說就當那是為中毒的阿善消災了。

她多麼希望自己手裡這隻永遠不會碎的“玉鐲

”能為徐老人擋災。她已經告訴徐老人,小肚被埋在了那個花壇的下邊:“來年的時候,那裡會張出美麗的薔薇花。花開得越紅,就代表小肚在天堂越快樂……”

她終是晚了一步。徐老人家已經被家人接走了。

徐老人已經有老年癡呆的跡象了。她知道老人家會漸漸把自己忘了、忘了所有人。

到頭來隻會剩下她自己一個人的思想,而她們的那段相知,等於不曾有過……

葉玲終於明白,命運,如此而已。

-。“謝謝啊,阿如。”老人掂著帕子,軟弱無力地說。“你在那裡乾什麼?還不回去?”一個冷凜聲音徒在她們聲後響起。葉玲回頭一看,發覺是一個高挑的中年男人。對方穿得斯斯文文,目光卻陰狠狠盯在阿如的身上。阿如隻得留下一句:“我得先回去了,徐老,你可不能亂跑呐。”說完,向葉玲打了個眼色眼色,似乎是要讓她看好老太太,而後調了身,乖順地小跑向了那個男人。葉玲不解地問徐老人家:“你怎麼一個人跑來大街上?”“阿善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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