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嗓子嘶啞的辨不清音色,渾身道骨也碎了個七七八八,加上拂雲宗弟子對他的態度,還有那個禁製重重的石棺。微生衍重重的咳了兩聲,終於反應了過來。他這是,穿成了當初將他一刀斃命的反派樓蘭敘啊。那就解釋的通了。微生衍閉了閉眼,伸手拭去額角處的冷汗。宣亦盯著坐在法陣當中神情痛苦的微生衍,隻覺得恨意難消,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站在耿雲章身後的折梨:“折梨,我記得你入宗門有十八年了吧,當初在雁空樓,你也在的,是嗎...-
折梨本是尋花島的一名妖修,十七年前,她剛化形一年,還是個孩童模樣。
中洲在雁空樓裡舉行大典。
她被島主帶著來長見識。
大典即將開始。
牽著島主的手遠遠地望上了一眼,白衣仙君清冷絕俗,如九天之上不可褻瀆的鉤月。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仙君穿過人潮,和她對視了片刻,而後唇角微勾,淡然一笑。
就這一個輕飄飄的笑容,就讓她紅了臉。
冇成想,那竟是折梨最後一次見到那樣的笑容了。
樓蘭敘易容進了雁空樓,佈下秘陣,選了七位八字相符的修者獻祭,想要血洗雁空樓,去迎接來自幽冥之中的怨靈。
折梨就是八字相符的最後一位獻祭者。
陣成了大半,法陣內的修者靈力儘失,劍氣全無,獻祭者被吸乾了身體裡的血液,成了一副皮包骷髏,折梨被禁錮在樓蘭敘的手中,動彈不得,哭的一抽一抽的。
想來樓蘭敘平生恨極了風光無限的仙君,自以為萬無一失,便掐著她的脖子威脅。
“想救她嗎?拿你的金丹來換。”
後麵的事,折梨一生都不願再去回想。
再後來島主告訴她,仙君是拂雲宗的宗主,叫微生衍。
折梨死裡逃生以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醒來後隻記得這個名字,怎麼也不肯跟著島主回尋花島,而是拜入拂雲宗,成了一名女修。
她想報仇。
折梨緊咬牙關,眼淚掉了下來:“記得!”
樓蘭敘,他該死!
一同被喚起記憶的,還有在法陣中呼吸微弱的微生衍。
血液冷的很快,微生衍的手指滑落在雪地上,不留痕跡的牽扯出一段血痕。
原來是她啊。
微生衍回想起當時還不到他膝蓋的女孩兒。
原來已經過去了十八年,長那麼大了。
宣亦額心的紅印閃了閃,襯得他模樣越發詭秘了起來。
連微生衍都嗅到了一股魔息。
他皺了皺眉,魔息?
宣亦似無所覺,握著折梨拿劍的手上前一步,言語如鬼魅般挑撥她的理智:“你想替他報仇嗎?”
“這般惡人,若不扒皮剔骨,焉能解心頭之恨?”
“我……”
耿雲章皺著眉頭想要製止:“宣師兄……”
宣亦斜睨了他一眼:“嗯?”
那一眼暗含警告,有參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瘋狂。
上位者的威壓明明冇有泄漏半分,卻讓一行弟子控製不住的腿軟,與此同時,宣亦額頭上的印記也更深了一寸,比起修者,更像是幽冥裡的那些鬼怪。
耿雲章被生生嚇退,冷汗直流。
他把原因歸結於宣亦高深的修為,是了,宣師兄三日前度了雷劫,入了大乘。
心底的不安作祟,耿雲章退了回來,看著眼前對峙的局麵,最終喚了一名弟子,悄聲讓他去丹房請薑二師兄。
宣亦收回視線,再去看折梨,折梨已經紅了眼,儼然是一副想要當場剖了樓蘭敘的金丹的駕駛。
他拉下著唇角,鬆開放在折梨肩膀上的手。
接著,就是利劍刺破皮肉的聲音。
折梨扔了劍,大口的喘著氣。
微生衍也在喘氣,他憑藉著眼前光影,在劍刺過來的那一刹那,閃身躲避開了,折梨的劍冇有刺破心口,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
空氣中,血的味道越來越濃鬱了。
“孽徒。”
微生衍忍者傷口的疼痛,小口的喘著氣,臉色蒼白的可怕,聲音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偏生離他最近的宣亦聽到了。
心頭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他擰著眉,在微生衍麵前蹲了下來:“你說什麼?”
微生衍額頭上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流入頸窩。
秘境的雪落在他的頭髮上,鴉羽般的眼睫上,混肴了視線。
他艱難的眨了眨眼,沾了血的手指穿過法陣拽住宣亦的衣角,周身金光乍現。
宣亦瞳孔陡然放大。
下一刻,眉心處的印記感受到了一點涼意。
是微生衍的手指。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近似乎是在呢喃,宣亦猛地心悸了一瞬,眼睛緊緊盯著他的嘴唇,仔細辨認他的話。
“宣亦。”他叫他。
聲音中帶著點不解。
“你有心魔了。”
霎時,刺眼的金光爆開,周圍的弟子都捂住了眼睛,往後扯了一步,隻有宣亦迎著那道金光,下意識的去抓對方的手。
金光散去,法陣當中空無一人。
眾人又去看宣亦,宣亦半蹲在陣法前,手裡亦是什麼都冇有。
宣亦身後的靈獸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煩躁的在他身後踱步。
宣亦撚了撚手指,上麵還殘留著微涼的溫度,他看著法陣中留下的一灘血跡,眼底晦暗不明,這是拂雲宗的傳送陣法。
他瞥了一眼癱軟在一邊的折梨,沉聲道:“回宗門。”
—
十裡之外,微生衍憑空出現在靜水河畔的半山之上。
他咬牙拔出了肩膀處的劍,身體軟了大半。
“陣法都是我教的,還想困住我。”
他流的血是在是太多了,秘境口的那個陣法本就是靠吸陣眼的血維持,這種陣法和樓蘭敘那個獻祭陣法有一點類似,時間越久,就越難走掉,最後被活活吸乾了血。
不過還好,剛剛那一瞬間,宣亦失神了片刻,這才讓他得了片刻時機。
宣亦。
微生衍想起在秘境口折梨說的那番話。
宣亦有心魔了……
原書中,宣亦應該不曾有心魔纔對。
微生衍一邊扯下破破爛爛的衣料包紮止血,一邊回想著原書中的細節。
冇注意一道陰冷的氣息趁著他不注意,順著他的身體纏繞了上來。
那道氣息興奮的繞著他纏了好幾圈。
“啊,純陰之體。”
“好香。”
微生衍傷的有點重,又剛從秘境之中逃出來,又冷又餓,精神鬆懈了不少,根本冇有發現被陰物近身。
“食之大補。”陰物在他耳畔掃過。
微生衍隻覺得眼皮很重,睏倦的感覺一下子籠罩上來,他冇有招架住,撐著劍柄,就靠著旁邊的樹根睡了過去。
昏睡前,還不忘撩了撩他那已經濡濕的額發,把破破爛爛損壞到已經不能看的中衣理平。
很注意形象了。
陰物頓了一下。
接著就越發猖獗起來,順著小腿將微生衍裹了起來,然後順勢繞到他的頸後,從黑霧之中撕開一長大口,就要對著微生衍咬下來。
“十八。”身後一道雄雌莫辨的嗓音叫住了那道氣息。
空氣中,陰物身形一滯。
“彆亂吃東西。”
山腳下一抹紅衣出現在那裡,男子懶散的用鐮刀勾開眼前的樹杈。
那抹陰氣已經從微生衍身上下來了。
看見他立馬順著他的手纏上來,乖乖的躺在他的頸窩裡不動了。
那個人偏頭看到躺在那裡的微生衍,看清了對方的臉,他饒有興致的蹲了下來,用手裡的鐮刀撩起了微生衍的衣帶。
“呦,倒是上好的容器。”
“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懶洋洋的吩咐道:“十八,帶走。”
陰物在他撩起微生衍衣帶時就忍不住扭動著想要露出獠牙,紅衣男子隻輕飄飄的一句話,他就立馬蔫了下來,老老實實的把微生衍捲起來,跟在了男子身後。
—
微生衍是卯時三刻醒的。
肩膀上的傷口好像被處理過了,衣服也換了新的,眼睛似乎也是上了藥,包上了紗布。
“醒了?”
微生衍聽到正前方的位置傳過來的一聲疑問。
他微微正身,坐了起來。
“多謝曲前輩出手相救。”
房間不大,什麼東西都擺在一起,紅衣男子麵前就燒著一口黑鍋,不知道在煮著什麼。
聞言回過頭來,撐著灶台看他,挑眉道:
“你認識我?”
微生衍微微坐直了身體:“略有耳聞。”
雖然他是知道曲刃青在這裡才傳送過來的,但是他還是得說:“靜水之中,遺世而獨立的醫者就那麼一位,曲前輩美名在外,中洲無人不曉。”
曲刃青“嗤”了一聲,不理會微生衍的花言巧語,用鍋勺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他話頭轉了一個彎:“那你知不知道,你根骨裡的毒素還有你那雙眼睛,費了我十一棵滌靈草,還有一眼靈泉?”
微生衍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彆開了臉。
那我當然還是不知道的好。
曲刃青看了一眼微生衍那副慫包樣子,收回了目光,屈尊降貴的給對方舀了一碗鍋裡煮的東西遞過去。
“拿著。”
微生衍摸索著端住了碗沿。
一時間刺鼻的味道直衝他的天靈蓋,他本來身體就還虛弱著,聞到這味道差點又昏厥過去。
他掐了一把大腿,這才艱難的保持住了清醒。
“曲前輩。”
微生衍正色道:“我罪不至此吧。”
曲刃青:“……”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有些羞惱,勺子在桌上敲得“嘭”的一聲,牆邊幾個罈子應聲而碎,他盯著微生衍一字一頓道:“給!我!喝!完!”
微生衍被嚇的一哆嗦,不敢再抬杠,老老實實的端著碗就往嘴裡送。
曲刃青看著他喝完,斂了脾氣,在靠近窗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微生衍。
微生衍現在是在樓蘭敘的身體裡,樓蘭敘苦修無情道已久,在外的形象通常是將全身都籠罩在帶著兜帽的寬大的黑色長袍之下,很少人見過他的樣貌,見過樓蘭敘的人,大多都是在當年的雁空樓之中。
而微生衍先前穿的那件屬於樓蘭敘的外袍,早就在秘境外被拂雲宗的法陣炸的渣都不剩,現在身上穿的那一件,是曲刃青翻箱倒櫃才找出來的,唯一一件月白色的。
意外的合身。
曲刃青也是看到了他那張臉,陰柔脆弱,長這樣一副樣貌不太適合修仙,看上去太好欺負了。
不過倒合適那身月白色,也不枉他翻箱倒櫃把那壓箱底的月白色拿出來給人穿上了。
曲刃青平日裡最喜歡花色豔麗的衣服,這唯一一件月白色的,還是之前旁人不小心落下的。
看著微生衍埋頭喝藥,一縷髮絲從他的耳邊垂落下來,如墨的髮色襯的他的膚色更加白了。
曲刃青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確實人模人樣的。
但他向來都不是個看臉下菜的人,所以看著微生衍麵色痛苦的把藥喝完了,他纔不疾不徐的開口。
“你既認識我,想必心裡也清楚,整箇中洲,能讓我曲刃青出手的,還冇有幾個,更不要說,我那個靈泉和三百靈石一棵的滌靈草。”
“天下冇有白吃的宴席,我救你,你也得要拿出點東西回報纔是。”
“你說是吧。”曲刃青視線透過門簾,落在微生衍眼睛處的紗布上。
-了回來,看著眼前對峙的局麵,最終喚了一名弟子,悄聲讓他去丹房請薑二師兄。宣亦收回視線,再去看折梨,折梨已經紅了眼,儼然是一副想要當場剖了樓蘭敘的金丹的駕駛。他拉下著唇角,鬆開放在折梨肩膀上的手。接著,就是利劍刺破皮肉的聲音。折梨扔了劍,大口的喘著氣。微生衍也在喘氣,他憑藉著眼前光影,在劍刺過來的那一刹那,閃身躲避開了,折梨的劍冇有刺破心口,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空氣中,血的味道越來越濃鬱了。“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