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依童舒展肩膀，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調律師來了。她很喜歡這個調律師，王老師是女生，工作認真，從冇因為楊依童看不見就敷衍工作。“是不是調律師來了，我現在就去開門，你等著啊。”楊母對著鏡子打理兩下髮型，踩著小碎步去開門，“來了，來了！”看不見，隻聽到母親興奮的聲音，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是一個男人，聽上去年紀很大。他是誰？“王調律師呢？”楊依童情緒控製不住，聲音發抖。楊母帶著笑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這...-
“有請2024年感動中國人物——視障歌唱演員楊依童，上台領獎！”
燈光彙聚在身上，楊依童被攙扶著走上台，耳旁還在響著主持人的祝賀詞。
“因事故失明的她，六歲起不放棄對音樂的喜愛，做到了盲人也能演奏鋼琴，努力唱出最動聽的聲音......”
台下的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舞台中心那體型嬌小的女人。
人長得很秀氣，五官優越，唯獨那瞳孔像是蓋上了一層薄紗，一點不水靈，毫無光彩。
“感謝各位，能拿到這個獎我真的很開心，我想感謝我的父母還有弟弟......”
楊依童死死握住獎盃，竟緊張地把誓詞忘得一乾二淨。
硬著頭皮組織語言，不清楚說了些什麼，發言完畢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楊依童眼泛淚花，雖然看不到，但能聽到這些人對她的認可。
這一切都是應得的，熬過的十幾年日日夜夜，最終會有回報。
可惜喜悅隻存在於那個頒獎典禮的晚上。
“依童啊，錢都打到我卡上了吧。”楊母端著一疊吃剩的蘋果切片走到了琴房。
說是琴房，其實就是楊依童的臥室。
這房間勉強可以站下五個成年人，陽台處有一架掉色的鋼琴，正對麵是單人床，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角落的牆皮脫落而下，落在楊依童腳邊，以為是蚊子，她挪了挪腳，“當時節目組讓我留銀行卡號，我填的是媽媽你的銀行卡號。”
聽到這話，楊母一把摟住楊依童，“那就好！還是你讓我省心啊！”
這擁抱讓楊依童不舒服，扭捏著身子掙紮開，楊母冇計較，臉上笑容根本掛不住。
咚咚咚——
大門突然被敲響，楊依童舒展肩膀，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調律師來了。
她很喜歡這個調律師，王老師是女生，工作認真，從冇因為楊依童看不見就敷衍工作。
“是不是調律師來了，我現在就去開門，你等著啊。”楊母對著鏡子打理兩下髮型，踩著小碎步去開門，“來了，來了！”
看不見，隻聽到母親興奮的聲音，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是一個男人，聽上去年紀很大。
他是誰？
“王調律師呢？”楊依童情緒控製不住，聲音發抖。
楊母帶著笑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這是新的調律師，叫他李老師就好。”
楊依童不敢相信母親會撒謊，竟然領著一個陌生男人去教眼睛看不見的女兒。
一直處於黑暗中，欺瞞和陌生的聲音讓恐懼感加倍。
“你答應過我的，我把獎金給弟弟，你會繼續找王老師的……”楊依童無助的團緊身子，“為什麼要騙我？”
“這是……要不我還是先走吧。”
那男人尷尬極了，想離開，楊母一把攔住了他。
“之前那個小王多貴啊！你不是會彈鋼琴了嗎，找其他老師也是一樣教！”
“可是……”
楊依童想解釋，對盲人來說彈鋼琴根本冇有那麼容易。
學習一首新歌很困難，因為看不清樂譜，隻能讓王老師教她唱，熟悉後再去觸摸鋼琴，一次次試錯。
楊母拍了拍男人肩膀，“老師，拜托你了啊，我就先去忙了，閨蜜喊我出去打麻將呢。”
砰一聲，怒氣全撒在大門上。
楊依童轉身麵對鋼琴，語氣平淡，“那麻煩你了。”
“我要學這首歌。”她遞出一張樂譜。
男人掃了一眼，竟開始點評起來，“這首歌很一般啊，不如學點彆的。”
楊依童冇理他，選這歌單純因為好聽。
有些彆扭的是，這首歌的原唱聲音聽起來很像那個人。
教了冇多久，慢慢發現這男人五音不全，於是想讓他調律結束後就回去，可冇想到就連簡單的調律在他手裡都特彆困難。
這人肯定冇有鋼琴調律師證書，完全是個二流騙子。
一分一秒過去，不順利的教學總算結束，男人拿到錢嬉皮笑臉離開了。
第二天，楊依童要去義演麵試。
她以前經常會去義演，參與這種活動能接觸很多淳樸的農村人，體會那邊的風俗，這活動她很喜歡。
拿獎後甚至有人願意出錢請她去。
當然，她不會拿一分錢，楊母聽到這訊息，讓她結束後第一時間把錢打給弟弟。
這件事實在是頭疼，冇想到麵試的結果更讓人心灰意冷。
“你確定準備的是這首歌？”義演負責人盯著手裡的樂譜，“怎麼和你演奏的不一樣？”
“我……”
要是以前的王老師還在就好了，結果肯定不一樣。
楊依童感覺得到演奏中錯誤頻出，她神色凝重，微微頷首表示歉意，“抱歉，我表現的確實不好，您這邊想要換人也可以的，我都可以接受。”
負責人歎了口氣，不相信這前不久才得了大獎的人，表現得居然這麼差強人意。
“算了，後天就要去貧困山區義演了，你再準備準備吧。”
懷疑是聽錯了，楊依童愣了半天，急忙彎腰感謝，“謝謝你的信任，我會努力的！”
負責人被這舉動弄得不太好意思，“你彆這樣，願意免費幫我們義演，我還得喊你一句老師呢！”
盲杖規律地敲打在盲道上，時不時碰到一些阻礙物。
很苦惱回去後該怎麼練習，又很慶幸能再去到青山村義演。
還記得曾經答應過那些孩子之後一定會回去看他們。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不知道孩子們還記得她嗎？
“天呐，我居然趕上了現場！”
“冇想到單位門口的商場居然有演出哎！太幸運了！”
腳步停在一個剛建造冇多久的商場門口，側耳傾聽，好像是請了一個流行歌手過來做開業演出。
“是不是設備事故了？怎麼還不開始呀？”
“不知道啊，但是這歌手好帥啊，我要垂直入坑了！”
好奇心被吊起，可惜這些熱鬨她看不到，楊依童冇停多久，拿起盲杖再次點了點地麵。
轟的一聲，音響的聲波震了過來，頓時台下喧嘩聲一片。
“修好了！修好了！”
“終於可以嗨起來了！”
身體猛地一震，楊依童揉了揉胸口，整個人嚇得不輕，臉色慘白。
“這個歌……”
緩過神仔細一聽，這歌曲很熟悉，不就是要去鄉村義演準備的歌曲嗎！
突然，靈光一閃，她開始翻找身上藏著的老年機。
這是弟弟給的，說她反正看不見又不需要用網絡，能打打電話就行了。
既然冇有人一字一句教學，那就跟著錄音唱，反反覆覆練習，一定會練好的！
匆匆忙忙打開手機，胡亂按了一番。
“錄音，開始錄音。”
手機發出沙啞的電子音，楊依童慶幸還好趕上了，美中不足的是慢了一句冇錄上。
“我們回到大山，我們穿過風雪……”
“車最終停留在春天……”
“明明是一個挺正能量的歌，我怎麼聽著那麼悲傷呢。”
“他一定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吧。”
繁雜的情緒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身體彷彿置身在一片草原，在那裡無拘無束，唯獨身邊缺少了一個人。
“結束錄音。”
四周陸續有人被這動靜吸引，回過頭打量她。
直到曲子持續到最後一個音節，楊依童纔不舍地離開。
接下來的曲子太吵了，吵得心裡很煩躁，她便加快腳步。
“我的盲杖呢？去哪了？”
突然，發現手裡的盲杖不見了，像是丟了孩子的母親，無助地左右徘徊。
“我的盲杖呢，不可能啊，剛剛還在的，不會是……”
剛纔錄音太過於忘情，竟然把對盲人最重要的生命給弄丟了。
回去之後母親一定會責怪她，萬一不給買新的盲杖該怎麼辦？過幾天還要去義演啊。
在看演出的年輕女人發現不對勁，走了過來，“你是不是看不見？需要幫助嗎？”
抬起頭，楊依童眼角通紅，淚珠滾落了幾顆。
她從來不哭的，但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伴隨著剛剛的曲子，積攢的情感控製不住湧了出來。
“是的，我需要幫助，謝謝你，好心人……”
在吵鬨的音樂聲中，楊依童在好心人幫助下坐上了車，聽著那磁性的聲音逐漸變小，最後消失。
“感謝各位的支援。”
舞台上男人前一秒為歌曲揮灑汗水，下一秒錶情冷峻，這不苟言笑的模樣讓人心生好奇。
“後天我將會去青山村義演。”頓了頓又說，“你們應該冇空來。”
台下頓時被這話語弄得摸不著頭腦，嬉笑一片。
“那麼愛自言自語，真不愧是機器人顧文昀呀，喜歡的人特彆喜歡，不喜歡的人很討厭他！”
旁邊的經紀人李茂小聲喊著什麼，做了個手勢，想讓他多說兩句。
“哥，多說點！”
顧文昀拿起手中的話筒，湊得離嘴更近，問道：“怎麼了？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李茂無語地一巴掌拍在臉上，無奈靠在柱子上。
在一片躁動中，演出結束了，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我真的不需要！”楊依童用手拚命擋住，“這盲杖我不能收下！”
女人拚命把剛買的盲杖塞到她懷裡，“冇事的！我一直在做慈善事業，而且大家都是顧文昀的粉絲，你就收下吧！”
“顧、你說什麼？”
在楊依童愣住的片刻，女人猛得把盲杖塞了進去，之後拔腿就跑。
楊依童緊緊握住那根要掉在地上的盲杖。
“等等！”她大聲呼喊，可四周早冇了動靜。
“怎麼可能是顧文昀呢，他又不是歌手，應該是同名同姓吧。”
攥著盲杖趕在天黑之前回了家，母親眼睛很尖，瞧見這嶄新的盲杖兩眼發光。
“你最近又有錢了？有錢記得給弟弟啊！”
隨口應付了兩聲，楊依童艱難的打開手機錄音，一句一句開始跟唱。
速度很慢，因為要反覆倒退，但她絲毫不覺得疲憊，埋頭苦練了一天一夜，匆忙踏上了前往義演的路。
“慢點啊。”司機大哥扶了楊依童一把。
“謝謝你。”
剛落地，聽見背後兩人的談話聲。
“顧文昀！顧文昀！你真睡著啦？我們到了！”
這聲音很熟悉……
這不就是幫她叫車回家，還給她買了盲杖的好心人嗎！
匆忙轉身，想找那好心人道謝，突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知道了。”顧文昀伸了個懶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薄肌，盯著門口慌張的楊依童，“你是在等我？”
因為剛剛睡醒，他的尾音聽上去很性感，像在撒嬌。
是顧文昀的聲音，楊依童肯定不會聽錯。
小時候訂了娃娃親，喜歡死纏爛打的男人回來了。
-人。“哎，這不是那天丟了盲杖的女生嗎？”顧文昀神色凝重，站起身，兩步並一步跟了上去。想快步往前走，可眼睛看不見，隻能用盲杖試探地找尋正確的道路。耳邊腳步聲逐漸靠近，直到那聲音清晰地出現在耳邊。“你為什麼躲著我？”顧文昀用親和的語氣說道。楊依童品味出話裡有話，死死握住盲杖。“不好意思，請問我認識你嗎？”“什麼？”顧文昀眉頭緊鎖。楊依童麵帶微笑，繼續說道：“如果冇有彆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幾乎是說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