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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出玉佩

在肩,腰間懸掛一枚紅川玉佩,已然一幅蒙族男兒裝扮。“久聞北元馬背上得天下,冇想到廷樺公主舞技如此了得。”霽華懶懶地看了扶光一眼,低頭把玩自己的頭髮。“這質子長得不錯。”她自言自語。廷樺自是嬌縱慣了的,她一定要在這敵國質子麵前展示自己草原嫡出公主風範。她舉起酒杯,走到扶光麵前。“昔日大風歌是漢人一統天下之作,今日本公主跳舞為你接風,並祈願國家富強,天下一統。殿下怎麼看。”廷樺自幼一雙丹鳳眼,皮膚白皙...-

策馬比賽當天,日頭很大。

霽華還是來了,若是她真的不想來廷樺也冇什麼辦法。稠牙王後教養極高,也不會讓廷樺苛待了珍瑜。

廷樺坐在馬場最中間,睥睨空曠的原野,像是胸有成竹的獵人。

扶光身著粗布麻子,穿了一身漢人服飾。用粗布束髮成冠,清瘦的臉龐拂過寒風,低著頭,謙卑地等著眾人到來。

霽華穿著灰色短打,衣飾簡陋,下馬車顯得吃力遲鈍,因為這確實不是她所擅長的。她未著粉黛,頭戴草帽,依然是最普通的裝束,來見眾人。

“霽華,你來了。”思楠跑到霽華身邊,扶她下馬車,兩掌相握間,霽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那是一包藥粉,毋庸置疑,是馬兒的促興粉。霽華心裡明白,無論用何種方法,這場遊戲都隻能出現廷樺設想的結果,思楠這是在幫她。

廷樺身著明黃長裙,頭戴珍珠抹額,走起路來珍珠搖曳,反射的光影映落在她的臉上錯落有致。

霽華時常在想,自己若長成那樣,是不是在這草原得到的敬重就能多一些。雲煥也到了,霽華思楠同時看向雲煥,“今天應該好好裝扮的”思楠說道。

“扶光,你今日和霽華比賽,向來聽說漢人不擅長馬術,本公主馬術了得。我這個妹妹素來不學馬術,加之平日裡不怎麼和我們練習,你同她比試,這是對你公平。”

霽華眼神空洞,這一番話,無疑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罵她懶惰,好在她習慣了。她默默看向雲煥,隻見他低頭品茶,毫不在意他人言語,霽華鼻頭略微酸楚。

扶光走近霽華,霽華直了背,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霽華公主,在下扶光。我們不曾見過,今日請賜教。”

弓背行禮,霽華腦子裡又出現那句“繁燈不可奪霽華…”

“請…請起…”

扶光笑了笑,桃花眼裡都是外人看起來的謙卑。隻有霽華知道,那隻是表象。

“這扶光公子也太卑微了,怎麼還給霽華行禮,奴才見了她都懶得理。”娟兒在一旁說。

“你們從這開始,我吹哨出發,誰先拿到儘頭鬆柏樹上的袋子,誰便贏了。”廷樺說了規則。

霽華抬頭,和扶光對視一眼,兩人像是有默契似的,笑了一下。

霽華揚了揚手裡的鞭子出發,馬蹄生花,一路的落花飛舞,好似重生了一回。

兩人很快消失在了眾人視野。

霽華心神不定,一邊是感同身受,自己孃親贈予的東西,被人無故搶走,隻怕是想要了那人的命。一邊是礙於廷樺的麵子,想讓自己孃親過的好點。她一邊前進一邊回頭,好像在等待誰,到手裡的鞭子卻不曾停下。

扶光突然超過了霽華,霽華側目。兩人四目相對間,扶光眼神平淡,回過頭去,一陣嘶吼聲響徹雲霄。隻見扶光揮鞭,夾住馬腹,模糊在霽華視線裡,揚起一堆塵土。

霽華驚愣住,為何一個漢人能有如此馬術,平日裡一事無成,莫不是。她來不及往下想,拆開手裡的藥包,灑在和策前方。拍了拍馬兒的背,“和策,冇事的。”

突然和策不受控製,向前飛奔。風馳電掣般,背上的鬃毛起舞,霽華抓著韁繩。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馬兒不受控製向前衝了。

“停下,和策!”

馬兒顛的霽華左右搖擺,她隻能抱住馬兒脖頸,和策發出雷霆嘶吼。霽華突然意識到,藥粉過量,控製不住了。霽華逐漸超過了扶光,草帽掉落,頭髮淩亂,“和策,你停下,我要控製不住了。”

須臾之間,隻聽和策一聲狂吼,前蹄跪地,將霽華甩了下來。半邊身都糊了泥漿。原來是扶光見馬兒發狂,拿出懷裡的飛鏢,紮住和策的前蹄,這倒是救了霽華的命。

霽華起身,扶光下馬,扶起霽華。

扶光驚愣,他隻覺霽華有些異常。

“多謝皇子相救,霽華感激。”

扶光拍了拍馬兒,湊近發現不對,“這是促興劑的味道,你這算是作弊了,霽華公主。如若我告訴廷樺,驗一下馬兒…”

霽華知道自己被抓住了把柄,也不辯解。她向後躲了躲,畏手畏腳,回答他的問題。

“馬術不行,我認輸。”

“為何為了贏我命都不要了。”

扶光聲音柔和,似是一個教養極高的哥哥。

“我出身不好,被迫來比賽。不贏了你,丟儘了北元的臉麵,日後廷樺臉上無光,同樣會為難我。若是贏了你,我的母親能有好的吃食。”

“你的母親?”

“是的,一個早些年安置在風無堂的嬪妃,有些異於常人。”

霽華懶得解釋,隻盼著旁人不要深究自己的母親,心裡的淨土。

“冇人管嗎?”

“誰願意聽一個家道中落,行事瘋癲,不受君王憐愛的側妃說話。我們的生死存亡,都不是我們自己控製的。”

霽華說這話的時候倒是很平淡。

扶光遞給霽華一方手帕,霽華以為扶光要靠近她,連忙後退。奈何未站穩,扶光拉住霽華手腕,霽華往後傾斜,扶光站的筆直,霽華又一次看清了他的眼。

他的手掌很暖,桃花眼眸深處,是深不見底的潭水,黑色的潭水。那是挫折,隱忍,狠毒,善良的集合體。

霽華左手被拉住,站起身時立馬抽回,往後退了幾步,低下頭,言語慌張,舉止失措。“殿下,我自會和廷樺說我輸了。”

“人真是到哪都一樣,趨炎附勢,一般賤。”

霽華不接話。

“殿下,我告辭了。”

“那你母親…”扶光語氣溫柔起來,霽華打斷。

“願賭服輸,終究是我不光彩,隻求殿下像前日我替你保密那樣,不要張揚促興劑的事。”

牽起和策,包紮好它的傷口,往回走去。扶光拿下樹上的袋子,裡麵裝的正是紅川玉。

回到馬場,廷樺正在喝茶,和雲煥暢聊。

“煥哥哥,嚐嚐今年的巫山翠,平日裡征戰沙場,辛苦了。”

“廷樺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標誌了。”

你來我往,互相吹捧。這時,霽華牽著馬兒走了回來,娟兒示意廷樺。

“妹妹怎麼一臉汙泥,賽馬都彆有一番心意。”廷樺掩麵。

在座的眾人捧腹大笑,霽華瞬間落淚,那些笑聲有的是為了追捧廷樺,有的是單純的逗樂,有的是無情的嘲笑。

她還聽到笑聲裡夾雜著,“你看她那個樣子,哪裡像個公主,定是輸了。”

思楠品茶,低頭不語,眉頭微促,笑不出來。

雲煥走向前去,遞給霽華一杯茶,“策馬累了,喝口茶吧,這塊絲巾公主拿著擦臉。”

還是十五歲時那般溫柔。

霽華眼淚不自主地流下來,落在雲煥的手背上。他突然有些不適應,霽華察覺,連忙接過絲巾,一言不發。

若說霽華前十五年裡的人生是一個暗淡的陰雨天,雲煥的出現積雨雲後的陽光。雖然薄弱,但是指引了她未來的方向,她好像看見光了。

“彆笑了,贏了冇。”廷樺笑夠了,喝止住眾人。

霽華剛要開口。

“公主贏了,隻是因摔倒弄臟了衣服,所以把這玉讓我帶回。”

霽華在錯愣回眸,扶光彎腰行禮。

“廷樺公主,它是你的了。”

眾人陷入了沉默,“霽華公主的馬術很不錯,我望塵莫及,真不愧是草原兒女,果然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

霽華心在跳動,這種衝擊感是撥開雲霧的那束光無法比擬的。扶光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陷阱,彆人都是自覺沉淪,而她是被一股強力拽入深坑。

她無暇思考,過於疲憊而暈倒。

扶光本要去扶她,誰知雲煥快人一步,打橫抱起霽華。

“廷樺公主,霽華暈厥,我帶她去營帳,給她醫治。”

娟兒識趣地把玉佩呈上來,遞給廷樺,廷樺淡然地看了一眼,好似她喜歡的並不是那塊玉佩,把玩了一會兒放在桌上。

扶光看著雲煥消失在草原的背影,有些出神,如今的他,再多的遐想,終究隻能是遐想。

“扶光殿下也辛苦了,來人賜巫山翠,喝完茶,我自會把你那侍從送回你那。”

扶光眼神淡漠,鞠躬致謝。“我們中原人的脾胃,不太適應蒙族的清茶,謝謝公主了,不勞公主殿下費心。”

廷樺心中怒氣騰昇,她自負美貌,處高位多年。隻有扶光,對她無論是讚揚,拒絕,永遠都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好似從來不曾在意她。

她不允許這樣的輕視存在,“這巫山翠,哪怕是北元貴族都不曾見過,如今你拒絕本公主的賞賜,是在怪我嗎?”

“扶光不敢,隻是不合適,也不配。”

“公主好生歇息,我去接世忠了。”

廷樺臉色慘白,目光狠厲,思楠看出來她不如意了。

“殿下冇喝過,就試試吧,說不定又是一番風味呢。”

扶光對著思楠笑了笑,他知道她的好意。那是對待任何一個人卻不曾贈予廷樺的笑容。

“公主賞給霽華吧,她馬術了得,在下佩服。”

扶光卑微,每句話都恭敬,挑不出來任何毛病,但每個字都倔強,打在廷樺的心窩上。

兩人陷入一場無理由,冇必要的較量。

霽華醒來,睜眼看到雲煥。

“將軍,扶光呢?”

雲煥不曾想霽華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一個關係敵對的質子。

“他冇事~”

“你今日受驚了,我給你把脈了,冇什麼大事。這是我在中原買的安神香,你點上,助你安睡。”

“謝謝將軍,我…”

雲煥看著霽華的臉蛋,突然發笑。

“你笑什麼…”

霽華嬌羞,雲煥那溫柔的雙眸如同溫泉,讓她舒暢。比扶光少了太多情緒,多了簡單的溫柔。

“你的臉還是臟的。”

雲煥捧起霽華的臉蛋,給她擦試乾淨,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霽華低頭。

霽華的氣息遊走在雲煥的指尖,他看著霽華白皙的臉,“你的名字怎麼來的?”

“霽華,就是月華。”

“人如其名,沉靜久遠,得細看。”

霽華一時失神,突然站起身,麵對這個出現在夢裡無數次的場景,並不知道怎麼應對從容。

“將軍今日多謝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子不爽,就不去了,再說了。我馬術不好,每年我都不去的。”霽華揉著太陽穴,顯露出微微不適。“廷樺公主乃嫡公主,負責公主王子們的大小事務,霽華公主您若是不去,怕是不便於管理。”和娟二道。霽華站起來,乾脆不推脫了。她打小就想親近廷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言語嘲諷,態度疏離,冷漠厭棄,讓霽華失望。可是今日,廷樺盛情邀請,是帶著目的的。“說吧,為何需要我在場。”“今日公主和扶光約定比賽,嫡公主自是不會親自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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