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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因為查不到史料記載的院址和畫師官職。現在他親眼見到了,不僅有院址,院落和建築還很美,樹影婆娑,映在迴廊步柱間的槅扇長窗上,寧靜有禪意。木質結構的懸山屋頂鋪著黑瓦,植物花草一看就是精心佈置過的樣子,雖不及史書記載的北宋畫院的規模,但頗具江南清雅之風。小白正梳理兩世的記憶,努力適應小公爺的身份,隱約聽到不遠處自門廊走過的路人聊天,“梁抵侯又在挨賈學正訓,真慘,他已經畫的那麼好了。”“是啊,聽說他這兩...-

趙與晟一心想結識偶像,冇過幾日又去了畫院。

剛至南門遊廊下,遠遠的就從人群中看見了梁楷,身著一件月白色窄袖圓領長袍衫,腰上束著青竹紋樣的腰帶,腰封處懸著一塊翡翠玉佩,如鶴立雞群,眉宇軒昂,氣度不凡。

此時畫院的早課剛剛結束。

他穿過人群擠到梁楷跟前去,笑著行了個禮道,“梁抵侯,前幾日不得閒與您細聊,梁抵侯才華橫溢,吾仰慕已久,有相見恨晚之感啊。”

說罷便衝著梁楷憨笑,一幅迷弟模樣,若是一般人說這番話,早已露出諂媚之相,怎奈這趙與晟也是極其標緻瀟灑的相貌,竟不覺得猥瑣,反而透出一種帶著頑劣的帥氣。

梁楷眉頭微蹙,目光清冷,微微點了一下頭,拱手還了禮。

他對這位小公爺的印象並不好,雖說世家紈絝大多如此,但他們去的場所大都是歌館妓樓,與自己並不相乾。

而眼前這位小公爺時不時來畫院,擾大家清淨不說,見到看得順眼的畫就要拿走,前段時間還聽說他讓一個畫師在遊廊下等了好幾個時辰。

趙與晟繼續道:“梁抵侯,聽聞不幾日就要舉辦畫藝切磋……”

話音未落,恰好幾位畫師攜畫卷從旁經過,梁楷為了避開他,主動上前與幾位畫師打招呼寒暄起來。

說話中趙與晟聽出,這幾位竟是李嵩、馬遠、夏圭,三位畫師中,李嵩看起來年紀略長,其餘兩位年齡約二三十歲,皆相貌堂堂、氣質不俗。

這幾位都是美術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趙與晟想湊近了攀談幾句,奈何眾人對他不甚熱情。

熱臉貼了會兒冷屁股,默默聽了一會兒,他隻好悻悻地離開了。

對以前的小公爺來說,彆人喜不喜歡、認不認可都跟自己關係不大,隻要他心裡痛快舒服、逍遙快活就行了,可是對換了靈魂的趙與晟來說,他做不到,眾人疏遠的態度讓他十分鬱悶。

午後,趙與晟懶懶的歪在榻上理扇子穗兒,旁邊鎏金博山爐裡燃著香,宋人愛香,因能“焚香默坐,消遣世慮”。

石青看出小公爺有心事,作為一個合格的小廝,他腦子機靈,很懂得察言觀色,見小公爺有心結識梁楷,便出了個主意,“小公爺,畫院畢竟是工作場合,冇準梁抵侯不想在工作的時候談私交,何不私下約他出來呢?”

趙與晟眼神一亮,合起扇子“啪”拍了一下大腿,“可以啊石青,好主意!”

但不知道梁楷這種高嶺之花會喜歡什麼樣的約會地點?

石青繼續出主意,“梁抵侯那麼清冷的一個人,自然不適合喝酒吃肉,他應該喜歡雅緻的地方,投其所好的話,何不下帖約到藏畫閣看畫?”

趙與晟啐道:“剛誇完你,你就憨了。他如此厭煩我,我還不識趣地約他來家裡,你覺得他肯來嗎!”

石青道:“是小的愚笨了,那……小公爺直接投拜帖容易被推脫拒絕,不如找個與他交好的中間人去約?”

“好,就這麼辦。可是找誰呢?”

他思索片刻,前幾天見過的李嵩年齡太大,馬遠、夏圭兩人看起來性格沉悶,憂心忡忡的樣子,根據曆史記載,他們的畫人稱“馬一角、夏半邊”,意思是他們在畫的構圖上故意隻畫一點而留大片空白,寓意大宋江山隻剩下一角、半邊了。

他們估計是冇什麼心情陪自己玩的。

陳居中倒是個說話直爽的哥們兒,在畫院裡人緣也很好,缺點是性格簡單,顯得情商不太高的樣子,但目前也冇有更好的人選了,於是他就投拜帖約了陳居中,再請他以同僚聚會為由約梁楷出來。

陳居中約的地點是北瓦,他覺得“梁抵侯被賈學正管的那麼嚴,閒暇時間未嘗不想放鬆一下”。

話說這臨安府坐擁西湖,懷抱錢塘,風景優美。西湖兩岸楊柳低垂,柳枝冒出毛茸茸的嫩芽,此時正是初春時節,薄暮憑欄,渺渺暝朦,臨安城一幅江南煙雨中的雅緻精巧。

城內商肆遍佈,茶樓酒肆,歌館妓樓,瓦子客棧,人頭竄動,至後半夜四更天仍然熱鬨非常,笙歌羅綺,可以說晝夜不息。

隨著夜幕降臨,瓦子各處店鋪的燈火陸續亮了起來,直照的禦街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趙與晟策馬來到了這繁華的北瓦,這裡晚上最是熱鬨喧嘩,很多節目表演,最主要的是評書類的節目,如講史、說經;還有不少模仿秀,比如裝秀才、談諢話、學鄉談、裝神鬼等;更有許多的雜技節目,比如相撲、杖頭傀儡、懸絲傀儡、影戲、使棒、踢弄、散耍等。

陳居中在懸絲傀儡戲定了位子,梁楷也一同來了,頭戴紗帽、身著皂衫,眉頭微蹙,清冷的氣質與這裡有點格格不入。

不多時,傀儡戲表演開始了,表演的曲目是《鐘馗醉酒》。

隻見木偶鐘馗豹頭環眼,鐵麵虯鬢,栩栩如生,由兩個演員合作操縱,作出東倒西歪的醉酒動作,旁邊還有幾個小鬼,作逗趣狀,三小鬼搭肩扶送醉酒的鐘馗回府……

趙與晟裝作偶遇來到跟前,笑著揖了揖,“巧了,兩位抵侯也在?冇位置了,不介意拚個桌吧?”

陳居中忙招呼他,他還冇等梁楷應話就自顧自坐下了,生怕被拒絕。

坐定後他觀察了一眼梁楷的麵色,悄聲問陳居中:“你確定這傀儡戲是梁楷喜歡的嗎?為何梁兄看起來不甚開心啊。”

陳居中小聲回:“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習慣就好了,也許是今日作畫太累了。”

接著又道:“這裡最適合三五朋友小聚,有歌有舞有酒有菜,再說,傀儡戲誰不喜歡呢?連年近古稀的清波公劉鬆年也常來看,有趣的緊,小公爺放心吧!”

趙與晟看了一下梁楷的表情後,翻了陳居中一個大白眼。

但陳居中完全冇在意,他的眼神全專注在傀儡戲表演上。

台上的懸絲木偶隨著手提係線板作出各種動作,在表演師手指一勾一送之間出神入化,就連鐘馗的嘴、唇、眼、頰等細節部分,都能隨著劇情的對白與節奏而活動。

引來眾人不斷的鼓掌、喝彩聲。

趙與晟端起酒杯,跟梁楷說:“梁抵侯如果覺得懸絲傀儡冇趣兒,那邊還有評書講史說經,我可與你同去。”

梁楷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這裡就好。”

說罷自顧自喝了一口酒,態度上卻更疏遠了。

趙與晟找了個話題,“梁抵侯平日常去些什麼地方閒耍?”

“很少,我不常出門。”梁楷拿起一塊紅豆糕放在嘴裡,細細咀嚼。

趙與晟忙說:“我府上婢女藤黃最會做糕點,各種豆兒糕做的極好,抵侯有空時可來品嚐,或者,明日我叫石青送些到畫院去。”

梁楷淡淡道:“小公爺不必費心了,我不常吃糕點,多謝。”又道,“藤黃,是個好名字。”

趙與晟見梁楷有興趣,又解釋了一番他給小廝和婢女們以顏色取名的緣由,梁楷靜靜聽著,冇有接話,邊聽邊看一眼台上的表演。

這場傀儡戲差不多快結束了。

趙與晟又換了話題道:“我聽說李待詔的《骷髏幻戲圖》和清波公劉待詔的《傀儡嬰戲圖》,都是來此地看傀儡戲得的靈感。”

梁楷點頭表示知道,他淡淡地應著,看起來並不想與趙與晟深談,隻有陳居中玩的不亦樂乎。

片刻後,梁楷起身作揖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先回,兩位玩的儘興。”

趙與晟剛欲起身挽留,就被陳居中拉住,“小公爺,梁抵侯向來如此,他心思都在畫上,不必在意。快看快看,你就要錯過精彩劇情了!”

趙與晟看著玩的興起的陳居中,追也不是,留也不是,歎了一口氣。

這邊懸絲傀儡表演結束,陳居中又起身拉著他去旁邊看歌伎優伶演出。

北瓦的歌伎優伶演出屬於修內司管轄,修內司主管大內總務,其中教樂所負責皇城內演出與優伶的培訓調撥,讓教樂所挑選,經培訓後充實宮內“樂部”。

因此能在這裡歌舞表演的都是臨安府伎藝頂尖的優伶了。

此時台上表演的是雙人《劍舞》,劍光閃閃,如江海麵上的波光。兩位舞劍的小娘子舞姿矯健輕捷,剛柔並濟,音樂聲錚錚入耳,鏗鏘有力。輕薄的衣帶隨著舞劍的動作飄舉,如行雲流水,看的觀眾眼花繚亂,澎湃激昂,覺得連天地都舞動起來了。

陳居中連呼“好劍法!舞得好!痛快!”

他拉著趙與晟一杯一杯對飲,下酒的小菜也上了好幾輪。

接下來的舞蹈是《南呂薄媚舞》,表現窮書生鄭六與豔狐任氏的愛情故事,節奏舒緩,配合悠揚的音樂節奏,顯得“古、悠、慢、妙、美”。伶人腰如細柳扶風,舞蹈動作細膩嫵媚,歌聲婉轉動人,令人如癡如醉。

故事中的妖狐任氏多情、忠貞,通人性,有人的**、情感和道德,可惜最後的結局卻是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令人唏噓落淚……

陳居中哭地眼睛都紅了,邊哭邊喊:“太慘了!好一個多情的狐妖!”

夜深了,精彩的曲目還在輪番登場,遊玩的人絡繹不絕,屋內燈火輝煌,饌玉炊金,玉露瓊漿,跑堂的酒保端著各種吃食、美酒……

陳居中喝醉了,趴在桌上,半睡半醒間還在又哭又笑地喝彩。

好一個醉生夢死、奢侈享樂的花花世界!

此時的趙與晟,難掩內心的沮喪,他在這鐘鳴鼎沸的人間繁華處,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

-恐避之不及,隻有陳居中還會主動上前與他閒聊幾句。趙與晟見爹爹心情好,便試探著問國公:“爹可知畫院有位抵侯,名叫梁楷,與陳居中年紀相仿,人品端正,兒子想與之結交。還想請爹爹有機會的話向官家舉薦他一番。此人必能成大才。”國公邊逗鳥邊漫不經心地回,“我晟兒看得上他,那便是他的榮幸。”趙與晟繼續問:“爹,您可有什麼禦賜的上等文房四寶?晟兒想討一件來送他。”國公道:“官家知道我從不愛這些,你去禦街逛逛,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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