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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青梅竹馬分手後

也聽了不少這樣的道理,接受著眾人的“審判”,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那你好好學習,接下來兩次次月考我要看你的成績。成績下降了,我可饒不了你。”陳媽媽叮囑道。彩雲更心虛了。她也不敢說自己現在學不進去,不然媽媽立刻就會找她的麻煩。七、但遲來的麻煩也是麻煩。兩次月考就是刑場,揭示著彩雲早受審判還是晚受審判。第一次月考失利了,但幸好那次彩雲週末有事冇有回家。父母後來知道了也輕拿輕放,不知道是不是在準備大招。但...-

“老闆娘,你們兩個人就這樣分開了?”

“後來再見了嗎?”

聽了老闆娘未講完的愛情故事,服裝廠的小女工實在好奇,不禁問道。

老闆娘沉默著冇說話。

小女王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在心裡不禁感歎,看來青梅竹馬也抵不過生活變化,人人都有遺憾呐。

一、

老闆娘陳彩雲女士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正想找人傾訴。也巧得很,一個小女工正好在辦公室不遠處的操作檯前忙碌。

這不,就順利被陳女士選中,成為了故事的聽眾。

陳彩雲女士講話聲音慣常清脆,許是情緒低落,這次講故事的語氣也帶著傷感。她說起了以前的經曆,提起自己曾經有一位青梅竹馬。

那時候年紀不大,她與竹馬的戀愛談了快兩年,最後以分手告終,而自己也因為這段戀愛輟了學……

小女工此前聽人八卦過老闆娘的出身背景,說老闆娘冇讀完高中,在城裡打工幾年後就跟小老闆結婚了,但她冇想到是老闆娘因為談戀愛纔不上學的,不禁在心中連連可惜。

小女工自己是北方山區的農村人,家裡窮,冇有上學的條件,不得不到外地打工掙錢、補貼家用。

聽到彆人能上學但冇去上學,她有些遺憾,尤其是老闆娘還有過目不忘的天賦。

平常,服裝廠裡會有很多訂單,統計單上記錄著一行行的聯絡電話,老闆娘完完全全看一遍就能把一整頁電話號碼都記住,隨便問哪一個都能答的準確無誤。

這要是能繼續上學,就是個天才。

不過轉念一想,老闆娘現在過的也還不錯,管著一個服裝廠呢!每年能賺不少錢,不然也不能招這麼多員工,還要給她們這一大群人發工資。

小女工坐在鄰近老闆娘的另一邊操作檯,手裡拿著成型的衣服,用U型小剪刀剪著布料邊角的線頭,這一小會兒腦子裡想了挺多,但乾活的速度絲毫冇有放慢。

她邊工作,邊關注著老闆娘——老闆娘正盯著一個地方出神,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回答自己不久前提出的問題。她心中有些不解,但還是不自覺抑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二、

彩雲倚著操作檯,忽然間歎了口氣,她似乎是想了什麼,也似乎什麼也冇想。

彩雲聽其他人叫“老闆娘”這個稱呼已經習慣了,但實際上自己現在也就25歲,還是沾了老公是小廠長的光。

她之所以找個人說起從前,是因為生活的辛酸和壓力冇有更多人可以傾訴。

彩雲心裡既氣憤又難過。她又聽到婆婆在背後與老公談論自己,說自己除了長得漂亮什麼都冇有。家庭條件一般,高中還冇畢業,結婚就是看中了自己家條件好。

種種帶著嫌棄的議論從結婚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自己生了女兒後,婆婆更是露出一股不甘心,孫女一天冇抱過不說,還開始催生。

她憋屈極了,自己長得漂亮怎麼了!你們家還賺了呢,我一米六八的個頭,膚白貌美大長腿,你兒子不就是被我吸引了?也怪我當初眼拙,冇有找個更帥的,隻看你兒子長得順眼脾氣好就嫁了!

說起老公,他倒是會在婆婆麵前維護自己。所以,彩雲也不能當麵對婆婆發火,不然矛盾更大,時間長了老公還會站在婆婆那一邊。

這些煩惱她想與家人說,又怕媽媽心疼難過;媽媽總覺得女兒嫁的不錯,生活條件挺好,但也後悔著自己以前冇想開,在高中時期冇做好教育疏導,導致女兒冇上完高中就退了學。

不然,女兒的未來會比現在更好。爸爸媽媽的愧疚讓彩雲心裡難安,所以她不能說。

可彩雲也冇有其他朋友可以分享:高中時與竹馬做同桌、談戀愛,兩人總是做什麼事都一起,冇有什麼玩得好的小姐妹,更冇有其他互相分享快樂和煩惱的同齡人。

這纔想隨便找個人說一說心裡話。

三、

遙想讀書時的戀愛,彩雲覺得的確是美好的。

他與青梅竹馬的陳晚清從出生的1986年開始算起,相識十五年,又戀愛近兩年;關係結束,則是在高二那年。

小時候兩人家住得不遠,彩雲每天早上都能在自己家門口的桂花樹下,看到等她一起上學的陳晚清。

那個年代村裡還冇有修水泥路,路上泥濘得很,陳晚清硬撐著自己的高瘦個頭,背彩雲過有水窪、有泥漿的小路;彩雲自己則負責高高舉起兩人輕便的小布包,在下雨時在陳晚清的背上為兩人撐傘。

家鄉附近多丘陵,多小溪河流。他們經常一起去小河邊摸魚蝦,在溪石下捉小螃蟹,彩雲還拉著陳晚清一起過家家、踢毽子。

女孩子玩的活動陳晚清玩過,男孩子玩的遊戲彩雲也參與。兩人連一點零花錢都混在一起花。

兩家父母認為村裡離鎮上遠,她們倆一起走路上學互相做伴也更安全,就冇怎麼過問。晚清與彩雲雖打打鬨鬨,但冇有出現過嚴重的爭執與冷戰,兩人幾乎是陪伴了彼此一整個童年和少年。

直到高一下學期,他們一起去學校報到、放下寄宿的被子衣物,一起領完課本回家時,事情才發生了變化。

高中在縣裡,一般報到當天不上課,第二天才正式開學。他們倆報到後結伴回家,從縣裡乘車到鎮上,再從鎮上返回村裡。

在回家的一段低緩山路上,彩雲和晚清並肩走著,晚清一人揹著兩人的書包。

原本好好的,但陳晚清忽然被不知哪裡來的一顆小小石子絆了一下,猛地滑倒在地上。他背上的兩個書包重疊墊在地麵,整個人像一隻被身上的殼墜在地麵翻不起身的小動物。

彩雲反應過來就趕緊拉人,但無奈陳晚清有點重,她也被帶著滑倒在旁邊了。真是哭笑不得。

那時還未到春天,空中還有些寒氣,路上的風也大,不遠的山頭上樹和草的綠色葉子被風吹得嘩啦響,另有一些乾枯的樹還搖曳著棕黃色光禿禿的枝。

臨近中午,道路前後也冇有人,但兩個學生自力更生從地上爬起來並不困難。

衣服穿得厚,兩人也都冇摔疼,她和陳晚清冇著急起來,坐在地麵上,相對著笑出了聲。

“書包有點兒沉……”

“我有點兒不小心……”

兩人看著對方,異口同聲,然後又笑起來。

笑著笑著,聲音漸停。晚清和彩雲互相看著對方,不說話了。

風穿過路麵,有人的心裡似有小鹿的踢踏聲。忽然,蜻蜓點水一般,他們默契地親了親彼此的唇。

風吹著彩雲的頭髮,她的馬尾辮垂在腦後,前額的散發有些亂。晚清的長板寸則不懼大風塑型,因為完全不會發生變化。

“快起來,快起來。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爸媽要找過來了。”彩雲左看右看,嘀咕道。

兩人像是做了壞事,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

晚清背好兩個書包,似乎對剛纔的舉動也有些羞澀。他看著彩雲,又伸手撥了撥她前額的碎髮。

“乾嘛,彆亂動,難看死了。”

“不難看,你頭髮擋到眼睛了。”

晚清說著,看著彩雲的眼睛,又低著頭親了親她。

彩雲怒了,“你乾嗎?你還要多親我一次!我也要再親你一次。”

說完,她使勁用胳膊箍住晚清的脖子往下帶,又在他臉上親了他一下。

“哼,這還差不多!長得順眼也不能為所欲為!”說著,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前走。

晚清摸了摸嘴巴,撓了撓頭,傻笑著也跟了上去。

之後,這倆人就自然而然地戀愛了。

四、

偷偷戀愛一年多,兩人都升了高二,彩雲選了文科,晚清考慮之後選了理科,兩人的班級在同一層樓的兩端。

分班之後因為冇有玩得好的朋友,所以選座位時,彩雲與一個不認識的女同學成了同桌。

那女同學是一個八卦愛好者,到座位之後神秘地露出興奮目光,開門見山地問彩雲:“陳彩雲,你是不是跟陳晚清在談戀愛呀?”

彩雲心中一驚,冇有回答,隻是看著她。

女同學顯示自己冇有惡意,笑眯眯的:“我隻是問一問,對你們的故事很好奇。有人告訴我你們經常在一起,關係很親密的樣子。所以我就打聽一下。”

彩雲心裡有些不舒服,覺得這位同桌也太膽大了,她不太喜歡自己的私事被大家關注和議論,於是迴應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不用關注我的事。你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的。”

女同學的問話被堵了,悻悻地不再與陳彩雲搭話,轉過頭與前後桌聊天去了。

不久,班主任進了教室,站到講台前與同學們說話。

“大家安靜”,班主任女老師維持著秩序,“現在已經是高二了,同學們因為共同選擇文科而聚到了一個班級,這也是大家的同學緣分。我是教政治的,在未來的兩年,我希望能夠帶著同學們不斷進步、勇攀高峰,為了同一個目標——考上好大學而努力……

彩雲聽著老師對大家的鼓勵,有些悵然若失。以前都是與陳晚清同桌的,倆人一起上課,一起寫作業、討論問題。

雖然還在同一層樓,但是兩人以後都不能做同桌了,真有點兒不習慣。

放學之後,陳彩雲按照往常的時間在教室裡等陳晚清來叫她一起吃飯,但冇有等到。

她心裡疑惑,就溜到晚清所在的理科班去找他。

陳晚清的班級已經下課了,教室裡冇有什麼人。彩雲悄悄地伸著頭從後門往裡看,發現晚清一個人在位置上寫著什麼。

“陳晚清,吃飯去嗎?”

晚清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看到了彩雲:“好,馬上來。”他迅速收拾好桌麵的書和筆,走出教室與彩雲彙合。

兩人到了學校食堂,點了自己想吃的,一起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邊吃邊聊。

彩雲用筷子挑起有些燙的米線吹了吹,但冇有吃,她皺著眉頭擔憂地對晚清說:“分班好不習慣。今天還有人問我談戀愛的事,知道的可能在私底下討論。好擔心被老師發現……”

晚清聽著,也感受到這份顧慮,便也覺得兩人要低調一些:“冇事,慢慢來,咱倆都一起適應呢。彆擔心,他們想問就問,我們就說在討論問題,畢竟之前是同桌,相處多關係好些也很正常。”

彩雲本就忐忑的心被這麼一安撫就平靜下來,她暗暗期盼自己和陳晚清的事情最好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晚清看彩雲在出神,用筷子夾了彩雲碗裡不愛吃的香菜,說:“吃吧,我把碗裡的香菜夾走了。”

彩雲點點頭,吃完飯與晚清商量分開走,儘量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兩人的課程安排不同,隨著學習漸漸緊張,晚清和彩雲也冇空想其他事,隻有週末才一起出校園,或者逛一逛,或者一起坐車返家。

一切都風平浪靜,兩個人也漸漸放心。

但就在三個月後,一個普普通通的週一早讀,彩雲突然被班主任叫出去說話了。她心裡有大事不妙的感覺,並想著怎麼回答老師的問話。

“彩雲,聽數學老師說你最近學習有進步。你是我們看好的很有潛力的學生,所以我想找你聊聊天,也是鼓勵鼓勵你。”

五、

班主任找彩雲的確是來講戀愛的事的,但在講這件事情前做了很多鋪墊,緩解學生的緊張心態。

25歲的陳彩雲回想起被叫去談話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當時心裡是無比驚慌的。

她害怕自己因談戀愛被老師關注,也害怕被爸爸媽媽責怪。

班主任說話很親切,在表達很多對彩雲的肯定和勉勵後步入正題:“彩雲,不讓你談戀愛是原因的。高二下學期,正是緊張的時候,我們把這學期的課上完,就要進入複習階段了。”

“你們在談戀愛期間,一方麵戀愛的各種感覺和期待會占據頭腦,影響正常的學習和思考;萬一日常發生了矛盾,還會影響心態,我們都擔心這會影響你們的成績。”

“戀愛是要促進彼此成長,讓雙方都更加優秀對不對?但你們現在還小,等到你們更優秀了,有能力對對方做出承諾了,纔會有更美好的未來。”

“老師希望你們能把美好的戀愛化為學習的動力,專心學習,考一個考大學,這很大程度決定了你們未來的發展。”

……

看到彩雲懵懵地回到座位上,同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問彩雲:“班主任都跟你說什麼了?”

彩雲有些心累,這個同桌真的好喜歡關心彆人的事啊,但還是回答道:“說一些學習上的問題。”

同桌瞭然一般點點頭,“哦,這樣啊。那你加油呀!”說完,就收起好奇心,轉頭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彩雲理解班主任老師的意思,當老師問她的那一刻,她把什麼情啊愛啊的全忘了,心裡隻撲通撲通狂跳,慌得很。

她與晚清也冇有做出什麼影響很大的事,怎麼就被老師知道了呢?

老師會不會告訴家長呢?在爸媽心裡,她一直都很乖,從來不讓他們操心,萬一知道了這件事可能會大發雷霆。

彩雲惴惴不安,心神都飛到了家裡,猜想爸媽知不知道自己的事。

因為被老師重點關注了,她也不敢單獨去找陳晚清。對彩雲來說,這一週在學校真是煎熬,完全靜不下心,也學不進去。

··

但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道為什麼,接下來的幾天裡,總有同學來打聽她戀愛的事,還問老師對她說了什麼。

詢問的人中有純粹好奇的同學,也有她隱隱瞭解到在偷偷談戀愛的男生女生。彩雲一瞬間成為一部分人的問題解答者了。

她有些猶疑,但又與其他偷偷談戀愛的女同學有同類般惺惺相惜的心情,就把老師對她說的話告訴了其他人。

“陳彩雲,班主任對你挺親切的哎!對我們態度可嚴厲了。還是你受老師喜歡。”其中一個女同學笑著說話,但語氣怎麼聽都有點奇怪。

等人走散了,身邊那位愛八卦的女同桌捱了過來:“陳彩雲,下次你彆理她們了。感覺她們說話有點難聽。”

的確難聽,聽了這些話,彩雲才明白一部分同學好像是來看熱鬨和瞭解老師的態度的。

而漸漸地,彩雲戀愛的事出現在越來越多的同學口中,像奇聞逸事一般在學生中廣泛傳播了,還附帶著班主任說與彩雲的話。

六、

陳彩雲很難受,不喜歡受關注的她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名人。走在路上,不認識的同學似乎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她如芒在背。

近來學習也很無力,數學、英語都跟不上老師講的。看數學題和英語單詞,那一行行字和一個個單詞彷彿是飄在空中的秩序散亂的小圓團,總是回不到書本上,也記不到腦海裡。

她有些不想學習了。哪怕是看課外書、發呆,她都不想做數學題、背單詞。

這周接下來的幾天也很安穩,冇有老師找,但彩雲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離開,她不想聽到課間走廊上同學們發起的對誰與誰在談戀愛的討論,甚至那些人還做出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的不知名暗示。

她在想,陳晚清那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終於到了週末,彩雲和晚清一起約著回家,兩人終於彼此互通了訊息,彩雲向晚清訴說自己的不安。

“陳彩雲,彆怕。如果老師和爸媽再問原因,你就說是我先找你談的。”

“就說是我太沖動太任性了,我們現在已經知道要先好好學習,抓住當下的時間以學習為重。”

“我們暫時先把感情放下,免得老師和爸媽總來詢問,找我們聊天。”

“還有一年就好了,咱們就能畢業考一樣的大學了。那時候我們就可以自由了。”

彩雲默默聽著,低著頭往前走。後來,彩雲才知道陳晚清也班主任找去私下談話了,還聊了多次。但當時,他們都想不了太多,也顧不上彼此。

穿著校服的小情侶沿著緩緩起伏的山路走回家,心情很沉重。

“陳晚清,我還不想和你分開。但這些困難我們能一起麵對嗎?”

“你剛纔這樣說,像是把我排斥在外一樣。”彩雲說著停住腳步,偏頭看向遠處的小坡。

“陳彩雲,你的書包沉不沉。剛纔隻顧著說話,拿過來,我幫你背。”

晚清一隻手拽下彩雲的書包帶子,將兩隻書包帶並在一起,背在自己的右肩上。

然後拉了拉她的胳膊:“當然不是排斥你。隻是咱們不停聽老師訓話,還不如認個錯,留下時間多看書多學習呢!”

“你這是歪理。”彩雲瞪了他一眼,但冇有再反駁。想想也對,這是避免大人們反覆打擾的好辦法。

··

回到家後,彩雲看到了爸爸和媽媽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她回家。那一刻,她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爸爸看著她,偷偷朝她使了個眼色,但冇有說話。

彩雲放下書包,慢慢挪到兩人麵前。

陳媽媽開門見山:“小雲,你是在談戀愛嗎。”

“高中學習正緊張,戀愛會分心影響學習知道嗎?書上也講了、老師也說了,爸媽也告訴了你們不要談戀愛。小雲,任何階段都要分清主次,現在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

彩雲看著媽媽嚴肅的神情,心裡有些抗拒,“我談戀愛又冇犯天大的錯,你為什麼要像訓犯人一樣訓我啊?”

“你還頂嘴,我是為了你好。”陳媽媽還想說話,被一旁的陳爸爸碰了碰胳膊,示意注意態度。

陳媽媽看著女兒的神情,一隻手拉過她,將她拽進臥室裡:“你談多久了?有冇有做不該做的事情?女孩子要自愛知不知道?要專心學習。”

彩雲本來還想堅持不說話,但在媽媽的三連追問下有些膽怯,對媽媽撒了小謊:“冇有,就拉了手。”又在心裡補充,還親了嘴巴。

“我們就隻談了一年。”彩雲怕媽媽生氣,縮了縮戀愛的時間。

陳媽媽自己是一名小學教師,看著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想是再問不出什麼更多的細節,覺得對孩子也不能太逼迫。

於是她對彩雲說:“嗯,你現在還小,心思簡單。媽媽很擔心你被男孩子欺負,即使是熟悉的人也不行。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我一直記得的。”彩玉囁囁地說。這段時間她也聽了不少這樣的道理,接受著眾人的“審判”,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那你好好學習,接下來兩次次月考我要看你的成績。成績下降了,我可饒不了你。”陳媽媽叮囑道。

彩雲更心虛了。

她也不敢說自己現在學不進去,不然媽媽立刻就會找她的麻煩。

七、

但遲來的麻煩也是麻煩。兩次月考就是刑場,揭示著彩雲早受審判還是晚受審判。

第一次月考失利了,但幸好那次彩雲週末有事冇有回家。父母後來知道了也輕拿輕放,不知道是不是在準備大招。

但月考之後她的壓力更大了。

總是聽不進去課,也記不住書上的內容,考場上彩雲一寫試卷就跑神。

她一邊看題目思考答案,一邊忍不住思緒飛到天邊:

她想到了外麵的天空、樹梢的葉子與山坡上的杜鵑花,想到很久冇有與陳晚清一起吃飯,想到其他人會怎麼看自己,想到學習集中不了注意力怎麼辦,想到這次考試肯定考不好,想到爸爸媽媽會生氣會失望,想到能不能不寫作業不考試,想到不然不讀書了吧……

不行,她不能那麼想。

彩雲及時拉回跑偏的想法,繼續做題目,但中途又多次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成績又是意料之中地冇考好,班主任再次找她到辦公室談話,問她最近在學習上有什麼困難,讓她有不懂的問題向老師和其他同學請教,囑托她一定要找老師分析分析錯題,並反覆給彩雲講高考的重要性,

彩雲躊躇著,她不知道該不該講自己最大的問題。她也明白自己需要好好學習,但她漸漸失去了學習的能力。

當被老師問到是不是因為談戀愛的影響時,彩雲覺得其他幾位老師彷彿在看自己,她的心一瞬收緊,腦海中的那根弦彷彿要崩斷了。

聽著老師的問話與關心,她一瞬間又跑神了,像是一個人脫離了現場,在茫茫的天地間遊走,老師的話遙遠得像背景音。

一切變得不好是談戀愛的原因嗎?或許是,或許不是,或許不隻是。

從辦公室回教室,穿過同學嬉鬨的走廊,坐到座位上,她覺得自己孤獨地像一個異類。一瞬間腦海中所有的想法都指向一個念頭——不如不上學了吧。

不行,不能這樣想。

週末她一個人回了家,冇有等陳晚清。

她將自己的成績告訴了爸爸媽媽,得到了媽媽的批評與歎息、爸爸的關心與鼓勵。她的心也有些累了。

第二天,她與爸媽說,自己不想讀書了。

這句話在家中像晴天霹靂,震盪著陳爸爸陳媽媽的心。頂著父母生氣、質問、教訓、勸慰的話,彩雲在那一刻鼓足了對抗的勇氣,簡直油鹽不進,堅決不再去學校。

她無法麵對自己當下的情況,隻想離開,無論誰說都冇有用。

老師也來家裡勸、鄰居也來家裡問,陳晚清甚至來她家偷偷地找她。

彩雲看到陳晚清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種自己好久都冇有見過他的感覺。

她對陳晚清說:“我不想讀書了。不要勸我,我太累了。你帶著我的這一份好好讀,考一個好大學。”

後來,彩雲又不顧父母勸阻,離開家裡去省城打工,想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好。

父母想著彩雲隻是一時衝動,認為她經過社會磨練後就知道辛苦,就會後悔,再接著上學;陳爸爸陳媽媽與班主任商量保留彩雲的學籍,給她留下了能夠繼續返校讀書的機會。

到時候,哪怕彩雲留一級重讀也沒關係。

但彩雲離開高中校園後,就再也冇有回去過。

她也最終成為眾人口中談戀愛學習下降、最終輟學的反麵典型。

八、

從離開學校的那一刻,時間就過得很快。

彩雲到了省城青川市找工作,陳媽媽擔心彩雲一個人,托省城的親戚照看,還花了大價錢給彩雲買了一部按鍵手機。

因為年齡小,彩雲隻能去隻能去水果加工廠、紙盒廠、服裝廠這些地方工作,輾轉也漂泊。

彩雲有時候很累,也想家,但是她無法激起自己讀書學習的想法,她被自己總是跑神嚇怕了,她覺得自己失去了學習的能力,隻能逼自己做好這些體力活。

再後來,彩雲到了服裝廠,被廠長的兒子嚴祺安看中。小老闆嚴祺安長得高高的,五官很端正,性格也不錯,追了彩雲兩個多月,彩雲就同意了跟他在一起。

半年之後,他們結婚了。嚴祺安對她也挺好的,冇有讓她在家裡做飯、做菜、洗衣服、打掃衛生,他們兩人隻需要做好廠裡的進貨、安排員工、訂單準備及發貨等工作。出差進貨,也主要是老公嚴祺安負責。

現在,他們還有一個一歲半的女兒,家庭有了更多快樂與溫馨,也有了更多的責任。

但生活的煩惱就是,每個人的生活都不是孤立的,總會受到他人的影響。

陳彩雲煩惱的來源就是,自己有一個愛挑刺兒的婆婆。

婆婆當初不同意老公與彩雲在一起。按照她的話來說,彩雲冇什麼文化,也不夠賢惠。後來在老公的堅持下結婚,即使現在結婚已三年,婆婆還時不時與老公說自己的壞話。

久而久之,再好的感情也會被磨滅。

老公有時會站在彩雲這邊,反駁婆婆的話;但有時候,老公會讓彩雲忍讓,畢竟那是自己的親媽,以免氣出個好歹來。

這時候彩雲就很難受。

想到這裡,與小女工傾訴了許久的老闆娘陳彩雲轉過頭,遙遙望著廠房隔壁的白色小房子,那裡麵她的女兒正在小睡。

一陣鈴聲響起,口袋裡的手機也突然震動起來。

陳彩雲拿出手機,看著亮起的顯示屏,一個熟悉的號碼映入眼簾。

彩雲看了看旁邊忙碌著的女工,起身拿著電話回辦公室去接聽了。

九、

“彩雲,你還好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隔著螢幕傳出來。是陳晚清。

彩雲自嘲:“今天比昨天好。”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跟你說過多次的女霸王唄。昨天她陰陽怪氣地罵人,指責我這幾年一直花他們家的錢,說得我都覺得自己什麼貢獻都冇做似的,簡直要無地自容了。”

“彆聽她的,她隻是有偏見。你很好,大家都這麼認為。可以把你的煩惱釋放一下,這不,還有我聽你吐槽呢。”

陳晚清說了很多安慰彩雲的話,停了一下,又突然冒出來幾句:“對不起,當初是我不夠勇敢。要是我再勇敢一些,細心一些,你就不會輟學去工作。”

“你也不會在外麵吃苦,這麼早結婚受氣。”陳晚清的聲音沉沉的。

彩雲急忙說:“還好啦,晚清。生活就是這樣,一地雞毛的。而且我聽我媽說,即使咱倆當初光明正大談戀愛,可能也成不了。咱們村裡姓陳的人家都是同族,結婚有點不合倫理。”

“更何況,你現在大學也畢業了,還在縣政府上班,咱們都往前看,彆想這些了。”

“我隻是有時候會心煩,正好你問我,我就找你說一說,不然憋在心裡太難受了。”

“當然,我也歡迎你跟我說。畢竟我工作這麼多年,在某些方麵還是有點經驗的。”彩雲笑著自誇起來。

陳晚清聽著彩雲心情好了,心裡也有些放心:“好,以後我在工作上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跟你交流。”

“行啊。你好好工作,找一個喜歡的女朋友,努力開啟新生活。”

陳晚清說好,又問:“彩雲,你什麼時候回縣裡,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我之前到青川市見你,但你一直冇有時間。”

“行啊,等我回去的時候就聯絡你,一定宰你一頓好的。”

“冇問題。”

陳彩雲掛了電話,想了想方纔的聊天,覺得彼此還是那樣熟悉,不由得笑了笑。

十、

人人有本難唸的經。

她和陳晚清的那段戀愛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隻是隨著年紀的增長,煩惱的增多,加上與陳晚清冇有斷聯,她就懷念起了那段單純的時光。

要說愛還有嗎?應該冇有了吧。現在有的是什麼,她一時說不清;晚清或許能說清,也或許說不清。

在某個階段,大家都隻是想彌補過往生活的遺憾;結局好與不好,都順其自然。

陳晚清與她聯絡已經很久了,久在她結婚之前、戀愛之前。

彩雲在離開家的那一刻忽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很多,於是她抓住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好朋友”——陳晚清。

此外,她也想任性一下,讓彆人再體會一下失去的感覺。

所以,在陳晚清想方設法聯絡她之後,她經常與晚清分享自己的苦澀與歡樂。

包括她的戀愛與結婚。陳晚清都知曉。

陳晚清也會與彩雲講自己的成績,講自己想去哪所大學,似乎他們還是曾經的同學、同桌和朋友。

身份變了,感情卻冇有變得更加疏遠。可能這就是人性吧,聯絡深刻就會難以割捨。

其實,在幾年之前,她已朦朧地瞭解了另一麵的人性。

比如自己和陳晚清戀愛事發,是因為一對偷偷談戀愛的男女同學先被老師發現,但因為成績不好,被老師私下談話時責怪,並以耽誤學習、帶來惡劣影響為由,要求兩人分手。

這對情侶的訊息來源廣泛,也得知其他人戀愛的秘密,在跟班主任老師頂撞時,引出了陳彩雲和陳晚清兩人的事。後來,他們還與其他同學嚼舌根,在彩雲被找去談話後還向彩雲打聽老師聊天的內容。

再比如,彩雲剛纔與晚清的對話中,說起兩人是同族不可戀愛結婚的事。

其實,此前彩雲與媽媽聊過當初的事。媽媽說她更早一些就發現了女兒和陳晚清的情況,隻是那時兩人青春萌動,也冇怎麼出格,就想順其自然,適時矯正。這些,陳晚清和父母也是知道的。

兩家父母本來還挺尷尬,但後來就作壁上觀、順其自然了。如果未來兩人進展順利,可能父母還會以子女的幸福為首選;兩家雖是同族,也冇有親近的血緣關係,很多事就是個說法。

但後來接到班主任的電話,說彩雲和晚清談戀愛,帶來的影響不好,而且兩人的確有學習下降的現象,雙方父母才決定插手。

但陳爸爸陳媽媽冇想到彩雲那麼堅決,衝動之下不上學。這種選擇可能也與他們教育的方式不對有關。

彩雲聽了媽媽的想法,隻覺得人很容易受外界影響,心智不堅定就是自己的缺點。

有一部分人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讓他人好;有些人,一直是為你好,可能方法使用的不夠好;而我們自己,有時候考慮的不全麵,做的也不好。

但至少,自己現在走過來了,也還算不錯。

至於陳晚清呢?好吧,彩雲承認自己是有些嫉妒的。雖然陳晚清考上了不錯的大學,但是也分不了自己一份。

很多事情、很多關係勾連那麼多年,有些難得。她不想和陳晚清成為陌生人,因為十幾年的時光太長,這段情誼她捨不得。

但她也不希望陳晚清生活得太順利、太得意。

所以,她要把自己一切的苦痛哀愁都告訴他,讓他在還喜歡自己的時候多品嚐一下這諸多酸甜苦辣以及失去,讓他也有些疼疼的。

然後,補給自己更多的關心。

時過境遷,小小的報複之後就各退一步,當好友或者兄妹好了。畢竟,他們再也冇有辦法擁有更親密的未來了。

-我有點兒不小心……”兩人看著對方,異口同聲,然後又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漸停。晚清和彩雲互相看著對方,不說話了。風穿過路麵,有人的心裡似有小鹿的踢踏聲。忽然,蜻蜓點水一般,他們默契地親了親彼此的唇。風吹著彩雲的頭髮,她的馬尾辮垂在腦後,前額的散發有些亂。晚清的長板寸則不懼大風塑型,因為完全不會發生變化。“快起來,快起來。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爸媽要找過來了。”彩雲左看右看,嘀咕道。兩人像是做了壞事,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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