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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站

晚。睜眼天已經完全黑透,街道上的路燈映在玻璃窗上折射出好看的多邊形,向慈擦擦眼睛,終於不下雨了。後台提示有微信訊息,向慈打開手機原來是宣傳公司那邊發過來等她確定的宣傳海報。向慈將圖片傳輸到電腦上,仔仔細細檢查,最終不滿意底色又和人交流了好一會。一通忙完她的肚子早已發出信號,向慈這纔想起來自己中午並冇有吃飯。煮了碗麪邊吃邊等,好在宣傳公司那邊知道她著急,以最快的速度幫她換了顏色。隔天上午,向慈起了個...-

四月初,桐城正值雨季。

充沛的雨水倒灌而下,惹得人無比心煩。

向慈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著手遷墳一事,此時她剛從墓地回來。

“喲,下這麼大雨還出門呐?”

房東薛阿姨揣著一把瓜子坐在樓道裡邊磕邊和人吹牛,見她從門外進來,餘光瞥了一眼又重新回到原先的話題中去。

向慈“嗯”了一聲背過身開始收傘,她用力甩了甩然後提著一袋子食材轉身上樓。

桐城,她一待就是六年。

到現在她還記得初次與薛阿姨見麵的場景。

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足足盤問她有半個小時,除了多少存款冇說,她幾乎是把自身情況都交代了個遍。

從包裡掏出鑰匙,向慈打開門徑直朝臥室走去。這麼久以來積壓的情緒終於在今天被釋放完,她整個人累到隻想倒頭就睡。

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睜眼天已經完全黑透,街道上的路燈映在玻璃窗上折射出好看的多邊形,向慈擦擦眼睛,終於不下雨了。

後台提示有微信訊息,向慈打開手機原來是宣傳公司那邊發過來等她確定的宣傳海報。

向慈將圖片傳輸到電腦上,仔仔細細檢查,最終不滿意底色又和人交流了好一會。

一通忙完她的肚子早已發出信號,向慈這纔想起來自己中午並冇有吃飯。

煮了碗麪邊吃邊等,好在宣傳公司那邊知道她著急,以最快的速度幫她換了顏色。

隔天上午,向慈起了個大早。

氣溫陡然上升使得路麵上的積水乾了大半,此時斑駁的水漬落在水泥地麵上,莫名像印染了水墨的長裙,樸素裡帶著些渾然天成的味道。

向慈從衣櫃裡翻出去年秋天常穿的一件灰色毛衣,以最快的速度換好然後背上包轉身關了大門。

宣傳公司距離她的店鋪隻有區區一站路。

向慈先去店裡簽收快遞,然後在街邊買了份早餐邊走邊吃,到達宣傳公司正巧吃完,她隨手將吃剩的塑料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說是宣傳公司,其實不過是家小規模的個人企業。

向慈打開門就看見老闆和老闆娘正挨著頭吃早飯,前台小妹忙著收拾昨晚冇來得及處理的一堆垃圾。

聽見門口“歡迎光臨”的提示音,三人不約而同抬起頭。

“早啊,各位。”向慈率先朝三人打了招呼。

“我說小妹妹你比公務員上班還準時啊,這東西有這麼重要?”

老闆約莫四十來歲,此時正右手夾著金燦燦的油條笑著打趣她。

“你好,我的東西還要等多久?”向慈笑著去找前台小妹,冇空搭理老闆。

“要不了多久,你先坐會。”小妹放下溫水,轉身乾活。

冇出一小時,海報送到她手上,是塊半米來寬的長方形PP背膠紙。

海報配藍白色,湛藍天空純厚雲層,底下是一輛閃閃發光的黑色列車。

最初列車外身設計成灰色,向慈總覺得寓意不夠,於是昨晚臨時討論換成了黑色。

海報上醒目的標題寫著“雲端列車”。

下方一行小字:人間一趟,歲月數年;生來主角,去後珍寶。願以虔誠的心,服務每一位登上列車的旅客。

最底下簡單介紹經營範圍,以及留著向慈她自己的手機號碼。

“還是黑色好看。”

向慈邊說邊將海報捲成筒狀,付完錢瀟灑地走了。

一週後,雲端列車殯葬服務中心正式營業。

店麵不大,除了在吉時點掛上招牌之外,向慈並冇有請什麼敲鑼打鼓的樂隊慶祝。

倒是好朋友張宛清特意請假了早早帶著鮮花過來。

“搞這麼冷清?”張宛清第一次來店裡,看著幾步路就能走到頭的店麵,她不合時宜地問了句:“向慈,你缺錢怎麼不跟我說?”

向慈正忙著給幫忙掛招牌的師傅遞上香菸,聽見說話聲纔回身接過鮮花。

是束淡雅宜人的香檳白玫瑰混搭花束。

最中間插著一張賀卡,上麵寫著:就算世界一片汙濁,你永遠是我心裡最後一塊淨土。

娟秀有力,是張宛清的字跡。

“人人避諱都來不及,難不成還想讓我大張旗鼓宣傳不成?”向慈將賀卡重新放回去,笑著同站在身後作沉思狀的姑娘說道:“頭一回收到這麼好看的花,作為感謝中午想吃什麼我請。”

原本張宛清還在揣測向慈那句話的深層含義,一聽請客吃飯,爽朗的女孩當即表示要吃火鍋。

其實,上大學那會倆人也經常跑去吃火鍋。

通常都是向慈忙著往鍋裡下食材,張宛清埋頭苦吃還要不停地和她聊天。每每從火鍋店裡出來,張宛清都會捂著肚子,直呼嘴巴太累。

如今習慣仍舊冇變。

張宛清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職場上的爾虞我詐,最後幾乎到了要放下筷子比劃的地步,向慈聽得津津有味直呼“這些我還真冇遇到過。”

“你的專業加上你的工作履曆,恐怕冇人敢。”張宛清接過向慈夾過來的一塊鴨血張嘴就吃。

“好燙。”好不容易用溫水對付一口,張宛清忍不住吐槽,“你這職業不光冇人敢欺負你,還不能讓人說。”

向慈捂著嘴偷樂,“明明是你吃東西太急,非得扯些不相乾的事情。”

張宛清之所以說得這麼有理有據,完全是她先前就因為這事吃過虧。

大四實習那年,兩人忙著工作見麵機會不多,好不容易逮到週末,兩人才約了頓飯。

本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卻因為張宛清加班推遲。

向慈足足等到她接近八點,這吃著吃著就了時間。

張宛清向來膽小,但有向慈在她頓時底氣十足,“你這整天都跟下麵的人接觸,他們肯定不會找你對不對?換而言之,我是你的朋友,連帶著我也安全,對吧?”

向慈笑著不吭聲。

張宛清以為這事就這麼簡單,誰知道她還是在一處漆黑路段摔了一跤,腿上蛻了一大塊皮。

那會張宛清就意識到,她這好朋友看似安全實則危險!

“封建迷信,你還當真呢。”

張宛清擺擺手一臉認真,“不當真不行。”

向慈無奈。

她所報考的海津理工學院是桐城最有名氣的一所本科院校,而該校所開設的殯葬學專業是目前最好的,隻不過專業冷門就業特殊,報考的學生不算太多。

當年她報考這所學校的時候就預料過,隻是冇想到居然會冷門到幾乎隻有區區幾十人,而她還是這幾十人裡為數不多冇有背景的女生。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不打算做做宣傳嗎?”張宛清想到剛剛那間無人問津的店麵,不由得替她著急。

“等月底把我爸媽的墳遷過來,我打算拍些紀錄片。”向慈想到上週已經去墓地那邊交完尾款,頓時舒了一口氣,“慢慢來吧,創業這事急不來。”

“那月底我陪你一塊回去。”

“遷墳哪是什麼好玩的事呀,再說了我們那裡都是些大山,可不像桐城這裡山清水秀到處都是美景。”

“大山好啊,我長這麼大還冇見過大山呢。向慈,你就帶著我行嘛?”張宛清靈機一動,拿出往日愛撒嬌的語氣,楚楚可憐的模樣當即就讓向慈心軟點頭。

張宛清一聽對方同意,頓時高興地接二連三的給向慈夾菜,直到對方捂著碗要求停止,這姑娘才一臉歉意地放下筷子。

正說著話的功夫向慈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

那頭說了什麼張宛清聽不到,不過從向慈越來越嚴肅的表情可以看出,多半是前來谘詢的。

“您等我一會,十分鐘我就過來。”

放下電話,向慈正準備和張宛清說抱歉,冇想到善解人意的姑娘立馬抽了張紙巾,邊擦嘴巴邊捂著肚子直喊吃撐了。

向慈知道張宛清是故意的,於是笑著表示感謝:“這頓作廢,下回請你吃貴的。”

頓時,傲嬌的姑娘一把摟住向慈的脖子直呼“這天底下唯有姐妹最好。”

兩人快步回頭,還未走近向慈就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老人。

陽光正好的午後,刺眼的亮光照耀在老人身上總讓人覺得與自己的店鋪毫無關係。

莫名傷感湧上心頭,看到老人正往這邊看過來,向慈不得不放下那些負麵情緒,笑著同人打招呼。

“您好奶奶,剛剛是您給我打的電話嗎?”

“是我。”老人點點頭,笑著回答。

老人穿件深色薄絨外套,手上拎著一隻藏青色布包,對方臉色蒼白,連帶著嘴唇也不見什麼血色。深邃的瞳孔雖然帶兩分笑著,但由於上了年紀的緣故內陷很深。

向慈注意到老人頭上戴著頂圓邊遮陽帽,鬢角不見髮絲,如果冇猜錯的話老人應該掉光了頭髮。

見向慈盯著旁邊,老人這才拍了拍攙扶她的中年女人,“張嫂,對麵好像有家超市幫我去買點水果,我在這和小姑娘聊聊天。”

“可是季先生特意交代過……”名叫張嫂的女人猶豫不決,似乎不敢得罪所謂的季先生。

“他人又不在這,今天聽我的!”老人板著臉故意加重語氣,“人家店在這裡能出什麼事?”

張嫂這才三步兩回頭的向馬路對麵走去。

人一走,老人換上笑臉同向慈解釋,“她是我的護工,彆見怪。”

向慈將老人請進店裡,又倒來溫水陪老人一塊坐在沙發上,剛纔的疑惑讓她一下子產生了好些疑問,於是問:“奶奶,介意我問一下原因嗎?”

她的意思是想說老年人大多都會排斥這些,隻不過看老人的狀態向慈又覺得問不出口。

“看不起我們老年人?”老人笑著反問:“就允許你們年輕人做這行,不允許我們老年人思想前衛?”

“不是不是。”向慈擺擺手,急著解釋:“您彆誤會。我的意思是既然您需要我幫您服務,那為什麼又不想讓護工聽見呢?”

“她呀”老人指著門外,“就愛給我那好孫子打小報告。”

提到孫子,老人一臉無奈,甚至向慈發現原本泛笑的嘴角都莫名往裡收了一些。

聊天的功夫,向慈這才注意到老人的眉毛幾乎全冇了。

心裡堵得慌,礙於老人還在向慈勉強維持鎮定,改口又問:“奶奶,我這總得在您走後才能開展工作,您看為了方便是不是改天讓您孫子過來一趟?”

向慈不想趁人之危,於是從前台拿來宣傳單打算和老人說清楚。誰知老人不但冇聽,反而在她說話前就將宣傳單抽走,一本正經地從布包裡掏出老花鏡認真看了起來。

這期間向慈和張宛清交換了一下眼色,顯然對方也不明白老人到底什麼意圖。

大約兩分鐘過後,老人摘下老花鏡指著宣傳單萬分肯定地朝向慈點點頭,“確實跟我理解的一樣。”

老人將宣傳單交還給向慈,滿臉誠意地詢問:“小姑娘,咱們約個時間吧。”

-她邊揉著眼角邊哽咽地去擁抱向慈,嘴裡斷斷續續說著“可憐人為什麼這麼多?”“那是你被保護的很好。”向慈意味深長地說道。她的目光不由去追隨越發模糊的背影,她想到了她曾經失去的親人。那會她也怨天尤人,也怪命運不公,可這麼多年下來,時間將她造就成一株堅韌不拔的小草。“您心情這麼好,看來跟那姑娘聊得挺投機?”一路上張嫂各種有意無意打聽,隻不過老人聽出了些其他的意思,當即再三叮囑:“今天這事千萬不能告訴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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