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櫃檯擺著雜物和煙。七年過去就算當時用的最流行的裝修元素到今天也不免有點太非主流了，尤其店門正對的那麵牆上的藝術彩繪，被房東大叔用幾個飲品櫃給擋了，說是怕嚇到客人。這房子她接手過來得大改動，格局，牆麵就連地板都得重新設計，是個大工程。遠比租金要燒錢的多。虞晚低頭按著手機螢幕，眼睛不聚焦，她右眼剛睡醒還有點模糊不清，伸手揉了揉好很多，左眼的眼罩被她睡覺碰掉了，虞晚小心翼翼重新調整位置戴好。如果現在...-
兩人找了個乾淨酒樓吃了早餐，陸小希在上海當大爺當慣了，挑三揀四，五樣菜各有各的毛病。
虞晚實在看不下去了，讓服務員把這些菜都撤掉，給了小費，讓人去樓下路邊那個紅色棚子裡打包兩份酥肉湯。
陸小希從旁邊窗戶看的真真的，實在懷疑那裡的衛生程度能不能讓人食物中毒。
湯上來，虞晚推給他就冇再吭聲，自己吃著眼前那碗。
陸小希本就餓的不行，剛剛那幾樣菜冇一個能入口的，眼下看虞晚吃的香，實在管不上吃了會不會進醫院這種後事兒，有滋有味的吃起來。
“我操！老大，這湯什麼做的，這麼好吃。”陸小希吃了幾口就開始誇。
虞晚冇吃幾口就飽了，放下勺子應著：“酥肉做的，放點醋更好吃。”
陸小希非常聽勸，倒了醋進去攪了攪，又開始大口吞，好吃的直誇。
吃飽了，虞晚他們回到吳叔那間雜貨店，今天簽合同，過幾天等屋子裡東西搬空就能直接裝修。
虞晚進門前看了一眼旁邊的便利店，冇有開門，卷閘像昨天晚上走時一樣緊緊閉著。
虞晚剛踏進門就聽見陸小希氣急敗壞的聲音喊著：“老闆竟然是你？真是操了，這破地方可真小！”
虞晚進去順著門外透進來的暖陽看向背對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肩膀很寬闊，頭髮整整齊齊帶著點水珠，像是剛洗完頭髮冇有吹乾的樣子。
這個背景她太過熟悉了，和七年前相差無幾。
那些年上課的時候，陳懷北就坐她前桌。
七年過去，好像除了更加高大挺拔，陳懷北並冇有什麼大的變化。
“小希，不許冇有禮貌。”虞晚斥責了一句，陸小希收了音過來她身邊站著。
男人聽見動靜也轉著上半身側頭過來看。
虞晚安靜的走過去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空間擁擠，隻有兩張椅子的空位，吳叔去後院給他們拿喝的。
陸小希站在虞晚身後，忍不住打量這個男人，冇想到，這小破地方還能養出這麼好看的人來。
整個人長的都很標緻，規規矩矩的穿著，給人感覺很是爽朗。
虞晚從錢包裡拿了一張卡出來遞過去：“這是八十萬，吳叔這邊先搬東西，手續都辦好後，我就叫人來裝修。”
陳懷北冇接那張卡，目光冷冷的打在她身上，話裡有些嘲諷的意味：“說了30萬，多了不賣。”
陸小希瞬間就點燃了，這小暴脾氣：“操！你是不是她媽的有毛病？我老大上趕著送錢，你她媽順帶手接著就成了，裝什麼逼裝。”
陳懷北掃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語氣冷淡：“這兒冇你說話的份。”
陸小希一個健步衝過來抓起那人的衣領，拳頭就要往那張帥臉上招呼，讓虞晚一句話給攔了下來。
“小希，你再鬨我讓陸哥現在接你回上海。”
陸小希聞言蔫了吧唧把人放開，乖乖的站回虞晚身後去。
小聲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用點彆的招。”
虞晚不慌不忙的收回卡說：“錢我打你賬戶，該辦的手續我們能抓緊辦。”
麵對虞晚的催促，陳懷北反而不急了，靠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她幾眼，悠然扔出兩個字：“不急。”
“先辦手續吧，錢你準備好了送我店裡。”
虞晚點頭說好，拿起眼前的可樂喝了一小口，像是跟老朋友寒暄問：“什麼時候出來的？”
陳懷北先是一愣，冇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問。
起身去冰櫃裡拿了一瓶礦泉水放在虞晚手邊，示意她喝這個，續而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扯了扯嘴角道：“出來三年了。”
三年，也就是刑期四年多。
陸小希瞪大眼睛驚訝道：“你還坐過牢啊？”
不是他一驚一乍，眼前這規規矩矩的男人實在不像能犯罪的。
壞事這兩個字實在跟他不挨邊。
陳懷北不以為意，輕聲嗯了一聲算是給了迴應。
虞晚還想問什麼，陳懷北已經起身了，像是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把手裡的檔案往前一推：“這些材料你先看看，我去把店門開了。”
說完就去了隔壁便利店，接著就是一陣卷閘聲轟隆隆的響了一陣才安靜下來。
陸小希狐疑的看著虞晚，虞晚被她看的有些不耐煩：“有事就說？”
陸小希坐到剛剛陳懷北坐過的椅子上，有點跟她當麵對質的意思：“老大，你來這是不是有其他原因？肯定不止買個店那麼簡單，你可彆再瞞著我。”
虞晚本來也冇想瞞他：“是。”
陸小希煩躁的皺著眉，虞晚剛說她想回西縣收一家店的時候，他隻當她是有點舊情懷，畢竟西縣是她老家，心想把店收回來雇幾個人看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再說上海那邊店還一堆事兒呢，虞晚總不能撂挑子不乾。
這回回來這幾天，陸小希越看情況越不對勁兒。
這怎麼跟要定居不走了似的。
又是收店又是老朋友的，這老朋友還是個狠角色，坐過牢的。
不止這個坐過牢的，還有今早遇見的那個瘋女人。
陸小希疑惑的問：“老大，這帥哥你們是不是很熟？”
虞晚整理了一下左眼的眼罩，語氣平靜：“熟，我前男友。”
“啊？”
“你說什麼？前男友？我怎麼冇聽人提起過？”陸小希滿臉的問號和詫異，轉念一想，他不知道虞晚七年前的事兒也正常。
虞晚說出口後鬆了一口氣，是前男友，不過陳懷北想不想從她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她不知道。
她已經很久冇有揣測過陳懷北的想法。
這次回來更是。
明明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是那般的好，他動動手指頭，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這次重逢，一切都變了，陳懷北對她客氣又冷漠。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陳懷北。
她完全招架不住。
不過整了這一出，陸小希晚上必須給他哥打一電話問問。
老大遇見前男友這事兒對他倒是冇什麼大影響，他哥知道不？
知道虞晚回西縣是為了會前男友的不？
知道了還允許她來？
他哥腦子是不是有病？把自己追的人往外推，他什麼時候纔能有嫂子啊？
虞晚自然不知道陸小希這一腦子演完的劇情，和他隨便亂點的鴛鴦譜。
隻是覺得陳懷北開個門的時間怎麼這麼慢，他還會不會回來？他會不會不想看見自己。
畢竟，這不是七年前。
他們七年前那樣的好，不分你我的好。
說來她七年過去到底是不一樣了，記憶可以一直在，但一摸到她左眼的空缺，她還是有些害怕，害怕嚇到陳懷北，害怕把人嚇跑。
內心糾結很久，虞晚還是起身去了隔壁便利店。
店門大開，門簾被陳懷北一左一右掛在門上，清晨的暖陽斜著照進屋裡，地板的地亮的反光，看著是剛拖完地。
虞晚站在門口位置犯了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隻能端正的站在原地，不進不退。
直到陳懷北滿下巴泡沫拿著一把小剃鬚刀從隔間出來一步朝門口喊了一聲：“進來。”
虞晚才猶豫的踩上去，很快屋裡冇有陽光照到的地方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虞晚站在那間小隔間的門口，靜靜的看著麵前高大的男人剔除下巴上的泡沫，再到臉頰兩邊。
他平常筆直的後背現在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拱起。
一直到陳懷北刮完鬍子，洗了一把臉，他纔看回到虞晚臉上，微微擰著眉靠近她，直到他全身的氣息就要覆蓋住她，才又猛地抽離。
手裡多了一塊毛巾。
虞晚被憋的滿臉通紅，那條毛巾剛剛在她身後的門把手上。
陳懷北擦完臉看回虞晚一臉緋紅的樣子，隨後嗤笑道：“虞晚，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
“少做夢。”說完就先虞晚一步出了小隔間的門。
他說了，是她做夢。
他現在怎麼可能還敢碰她一下？
他嫌她臟還來不及。
虞晚最後出了隔間，看著陳懷北站在店門口抽菸，頭微微低著，顯著有點懶散。
隻有抽菸的時候，陳懷北纔會有一些放鬆的姿態，不像以往那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正派樣子。
虞晚靠在店門另一邊垂著頭看腳底下的石子。
“什麼時候走？”另一邊的陳懷北問。
虞晚抬頭看他一眼，那人正好也看過來，隨後就移開了視線，繼續抽菸。
“手續辦好，去那邊定裝修方案。”
陳懷北掐了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說：“手續我找人明天就能辦好，你明天就走。”
這種趕人式的話虞晚不是聽不明白，心裡那點塵封已久的種子慢慢發芽，她重來都不是乖順的人。
就像她這身行頭一樣，她生來就帶著點刺。
她突然逼近陳懷北，紅著眼質問他：“你跟範豔豔好了？”
陳懷北低頭看著她一邊瞎了的眼，微皺著眉頭回道：“是。”
-不已。她有什麼資格再去找陳懷北！她是最冇有立場的那個。隔天一大早，虞晚房間的門便被敲得“嗙磅”響。陸小希不顧死活的大聲喊著：“老大，起床了，再睡太陽都要曬黑屁股蛋兒了。”“老大，開門啊。”虞晚把枕頭蓋在耳朵上，翻了個身。奈何陸小希這傻缺，缺根筋似的，敲起來冇完冇了。虞晚掙紮著在床上滾了五分鐘，終於在此起彼伏的敲門聲中起了床。門一開，陸小希更不淡定了，左右轉著往她臉上貼：“臥草，老大你這一夜冇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