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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請劍

錚聲喚回了薑維的神智。殿門處傳來陣陣凜冽的風,夾雜在一片刀光劍影中,伴隨著震天動地的砍殺聲,好似要將人溺死在這刺骨洪流中。手中的章武劍,卻在這昏沉幽暗的夜色中,顯得更加奪目耀眼了。這是丞相的佩劍,是丞相在臨終前交給他的。薑維至今猶記得丞相當時的神情,是慈愛的、是希冀的、也是憐惜的……人臨死前,往往是昏聵難耐的。丞相卻不是,一雙從未衰老的眼睛亮的驚神,好似仍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薑維見過這團火,在趙將...-

鹹熙元年正月十八

牆外四麵火起,外兵砍開殿門殺入。薑維最先反應過來,一手先護鐘會後退,轉又持劍暴起,瞬息間便殺掉數人。

戰在前方的軍官見薑維年近古稀卻仍有如此戰力,便示意部分士兵停止砍殺,轉為流矢射擊。鐘會一時不慎,被流矢擊中。小兵見此情景,抓緊時機提槍而刺。

薑維正與敵軍奮力拚殺,卻聽見後方不斷傳來刀劍穿刺的聲音,而後咚的一聲,似有什麼重物墜地。

是鐘會。

鐘會死了。

薑維突然有些茫然,腦海一片空白,耳邊不斷的錚錚聲喚回了薑維的神智。殿門處傳來陣陣凜冽的風,夾雜在一片刀光劍影中,伴隨著震天動地的砍殺聲,好似要將人溺死在這刺骨洪流中。手中的章武劍,卻在這昏沉幽暗的夜色中,顯得更加奪目耀眼了。

這是丞相的佩劍,是丞相在臨終前交給他的。薑維至今猶記得丞相當時的神情,是慈愛的、是希冀的、也是憐惜的……

人臨死前,往往是昏聵難耐的。丞相卻不是,一雙從未衰老的眼睛亮的驚神,好似仍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薑維見過這團火,在趙將軍的眼中見過,在很多人的眼中見過。丞相將章武劍鄭重地遞給他,而後抱住他,用瘦骨嶙峋卻不失力氣的手拍了拍他的脊背,輕輕在他耳邊道:“伯約……以後的路,孤不能陪你了……好好照顧自己啊……”母親臨終前,也是如此輕輕地抱住他的。發覺視線模糊起來,薑維連忙側過頭,生怕丞相看見叫他擔心。但,他卻突然感受到,附在脊背上的手,不在了。

而如今……那團火,卻是很久冇見過了。

殿門外寒風仍呼嘯著,薑維卻未感受到絲毫寒意,眸若寒星,手中章武隨著拚殺也是更加鋥光瓦亮、熠熠生輝,映出他滿頭華髮。右方有刀劍襲來,薑維反手一擋,而後一劈一削,刹那間對方便了無生息。手中劍似乎更快了,是丞相嗎?不,不……

越來越多的恨意殺意朝著薑維襲來,身上傷痕縱橫交錯。有人用刀劍胡亂砍殺,全然不顧是否會傷及其他士兵;有人武器失了,便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不斷向他刺去;有人怒目圓睜,氣勢洶洶,扔下武器,掄起拳頭而來。

不肖殺人,更肖泄憤。薑維想著,也該他們如此。自己二十年間北伐十一次,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是自己害得他們無法卸甲、無法歸家,合當如此。君王已然投降,自己卻仍垂死掙紮,玩弄心機,性命不保,實屬愚蠢。

身體機能不斷消失,手中的章武劍也已落地,呼吸近不可聞,薑維卻在此時突然想起了先帝。先帝,先帝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薑維從丞相嘴裡聽過、從子龍將軍嘴裡聽過、從廖老將軍的嘴裡聽過……薑維從各種各樣的話語中構成了先帝的樣子,是仁德的、是心繫黎庶的……可惜,他薑維未曾有幸得見先帝。要是,要是他能再早一點遇見丞相,要是他能再早生一點,要是……要是……

世界上哪來這麼多如果呢,接下來,自己該去死了,薑維平靜地想著。

屍體被肆意裁割,分筋錯骨,剖頸戮屍,膽心被挖,互相傳看。不知是誰最後嗤一聲,將其扔入一旁火堆中,全當安葬。

嬌豔欲滴的荊桃傲然挺立在枝頭,和煦的微風輕柔地撫著。吱吱亂叫著的是那於田野中飛翔的鶯兒,嬉笑打鬨的是那於來往道路上的黃口小兒。春光無限,生機盎然。

徐庶是在田野中發現那個孩子的,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今日他來到隆中拜訪多時不見的好友,在道路上遠遠望見田野中黍子壓倒一片。心下好奇,走進卻隱隱約約聞到了血腥氣,徐庶不禁皺眉,再細細望去,方驚那塊地已經猩紅一片。徐庶按下心中思索,順著最近的血跡,快步逼近那塊田地。

小小的身子倒伏在地上,衣衫破爛不堪,被血浸潤得完全看不出以往的樣子。臉上身上並無多少塵土,倒像是被人隨意丟棄在這裡的。還好,細細查之,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看起來唬人,但……恐是被人狠狠折磨了……何等畜生!令人髮指!

徐庶將那孩子輕輕翻過來,卻見一雙手死命攥著心口,身體微微蜷縮著,粗重的喘聲不絕於耳,嘴中還不斷呢喃著什麼。徐庶脫下外袍,輕輕地裹在孩子身上,隨後連忙將那孩子攔腰抱起,直奔好友的住所。徐庶被懷中重量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麼這麼輕,全然不似四歲孩童。

慌忙中,徐庶並未發覺,那孩子隨著他的靠近,眉頭皺的更緊了。

徐庶抱著孩子,銜枚疾走,未經多久,便來到了好友門前。小童見徐庶懷中抱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連忙開門請先生進來,先是遠遠對著內室通報一聲,而後自己去柴房拿些行醫所需器具。

懷中的孩子喘息仍在加重,口唇發紺,頭上的汗珠如瀑布般湧出,濕透了整個眉間,一滴一滴的汗珠不斷下落。徐庶見此情景心下則更是急躁,加大聲音喚了幾聲好友。

“孔明!孔明!”

“元直,何事?為何如此急躁?”來人搖著羽扇,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疑惑,他已經許久未見這位友人如此急躁的樣子了。走進一瞧,也被徐元直懷中孩子的慘狀嚇了一跳。

“孔明,這孩子是我在田野中發現的。身上傷勢並不嚴重,或許是有人提前為他醫治了。但自我發現他時,他一直緊緊攥著心口,久久不見好轉,甚至更加嚴重了。”諸葛亮一邊聽著徐庶的話,一邊把著這孩子的脈。誠如元直所言,這孩子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便可痊癒。

這孩子似患有嚴重的心疾,恐是先天不足所致。小孩身量不長,身上衣物雖被血浸染得看不出大致樣式,但輕盈而不失質感,做工極其細緻,手感極佳。腰間挎著一個不甚起眼的小荷包,其中裝著一枚成色極佳的麒麟玉佩。能看得出,是個極其受寵愛的孩子。諸葛亮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幼子走失了,又遭賊人毒手。

徐庶在一旁用內室先前就打好的水給這孩子仔細地擦了擦臉。是個很好看的孩子,鐘靈毓秀,姿容端麗。但小小的臉蛋皺在一團,眉宇間全然看不到孩童的稚氣,儘是大人纔會有的愁思。他才四歲啊,緣何有如此深重的愁思?徐庶不解。他將手探向眉間,欲撫平這令人悲傷的愁苦。

不料這孩子喘息聲陡然加快,徐庶與諸葛亮皆是心下一緊。此時,小童已經抱著一大堆行醫器具來到內室,慌忙中又不失條理地開始準備。不多時,諸葛亮便調好了煎藥的方子,又排小童出門打聽最近的人家是否有孩子走失。

是夜。

月英挑開竹簾把熬好的藥端了進來,剛將碗放好,便聽見床榻上傳來痛苦的□□聲。

是今天元直先生帶過來的那個孩子。

月英連忙上前檢視,小孩仍是雙目禁閉,小小的手仍緊緊地攥著心口,蒼白的臉蛋上落了兩坨不和諧的酡紅,額上不斷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滾落。輕輕地為小孩擰巾拭汗,待俯下身去時,耳旁似聽到了小孩喃喃的低語。

“丞相……”

細細辨認了下小孩的低語,月英不免驚訝。丞相?難不成這孩子是從宮中逃出來的?不對啊……又想到小孩身上穿著的華貴衣物,更覺這孩子來曆不凡。月英將小孩擁入懷中,一邊輕輕地拍著小孩背脊,一邊緩緩地將藥送入小孩口中。

“彆怕,彆怕,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月英感覺到懷中孩子猛的一顫,隨即便放下手中的盛著藥的湯勺,轉而輕輕握住小孩冰涼的手。就這樣輕輕地待了一小會,見小孩看似又鎮靜了下來。月英便又重新拿起湯勺,不多時就將藥喂完了,而後將小孩平放在床榻上,壓好被褥,合上竹簾,緩慢地從屋中離開了。

其實在月英進來的時候榻上人就醒了。瞧見師孃年輕的麵容,薑維格外欣喜。他應該是來到了丞相年輕的時候,也就是說,就是說一切都還未發生!他還有機會,他還有時間,他還可以去改變!薑維心潮澎湃,激昂中稍稍紛飛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就在剛剛與月英的小小接觸中,薑維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似乎不能接近丞相他們。在黃夫人俯下身子,將他擁入懷中的過程中,薑維明顯感覺到心口處疼痛逐漸加重,待月英合簾而去後方纔作罷。

思緒至此,薑維不禁感歎。為何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又叫他不得與親近之人接近?悠悠蒼天,緣何又戲於我?雖不能常伴丞相左右,但他還有其他許多事可以做,去挽救一些早早離去的人。

丞相……這次……您能睡個好覺了……

-間對方便了無生息。手中劍似乎更快了,是丞相嗎?不,不……越來越多的恨意殺意朝著薑維襲來,身上傷痕縱橫交錯。有人用刀劍胡亂砍殺,全然不顧是否會傷及其他士兵;有人武器失了,便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不斷向他刺去;有人怒目圓睜,氣勢洶洶,扔下武器,掄起拳頭而來。不肖殺人,更肖泄憤。薑維想著,也該他們如此。自己二十年間北伐十一次,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是自己害得他們無法卸甲、無法歸家,合當如此。君王已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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