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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手

溫熱黏稠的液體順著手腕淌進袖口。“噢艾德……親愛的……”女人伏在地上那包稀裡糊塗的肉塊上失聲痛哭,血液浸濕了她整個前胸,她聲音很大,幾乎蓋住了士兵在狹小空間內搜查的腳步聲。但男孩藉著縫隙外微弱的光線,看到母親藉著黑暗飛快地從衣兜裡掏出了什麼墊在了父親的屍塊下。女人明白,自己已經冇有機會再叮囑男孩什麼了,隻能祈求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一些父母的基因,不要被接下來將要發生的場景嚇得尖叫出來,暴露了自己的位...-

岐末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幼年時母親在自己麵前被虐殺的畫麵早就變成了噩夢的一部分,經常折磨著他冇法入睡。

那時他還太小,不記事,不知道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是骨骼碎裂的脆響,血液被堵在氣管裡起伏的喘息聲和漫長掙紮的動靜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刻在他的腦子裡,在他每一次噩夢醒來時都會喋喋不休地騷動。

見了鬼,這下又冇法睡了,岐末煩躁地想著,索性就坐起身來盯著天上的星係發呆。袖口裡的金屬手環透過瘦斤斤的皮膚硌著骨頭,被體溫裹得暖乎乎的。那是母親藏在父親屍體下冇有被髮現的唯一遺物,跟他一樣,都在雙親血肉的保護下留存了下來。

“岐末,你醒來,了”

岐末尋聲抬頭,一個靈活的身影從高處跳下,青年白化的皮膚和頭髮在發光孢子的映襯下更加幽亮。

“阿豺,怎麼說……現在要動手嗎?”岐末用眼神瞟了下不遠處橫七豎八躺著的拓荒隊,手指著自己的脖子橫著劃了一道示意,叫阿豺的男人搖了搖頭,幽光下那雙冇有眼瞳的眼白異常顯眼。

“不是時候”他靠著樹乾躺下輕聲應著

“他們、身上定位儀、是最新的款式,在森林的邊緣、信號太穩定了、會被髮現。”阿豺斷斷續續地用古老的部落語跟岐末嘟囔著。

他是被貧民窟的好心人從豺窩裡救出來的,那時候他隻有六歲不到,是個瞎子,也從來不張口說話。村裡人隻當是撿了個殘缺的小啞巴養著,結果冇想到他隨便聽了聽村裡老人講古部落語就摸索會了,隻是會得自成一派,語序詞彙都顛顛倒倒,不過這倒是不影響岐末理解他的意思。

岐末撇嘴起身啐了一口,猴子似的爬上了頭頂巨大的菌蓋像遠處張望著,等待一個能把所有人送進圈套的好時機。

他們是“嚮導”——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依靠著阿豺異於常人的感知能力和他自己對各種生物的瞭解,以及兩人在叢林裡從小磨鍊的身手。他們會搭夥把外來人騙到森林的中心乾掉,搶走他們的錢財來換取生存的物資,這是他們慣做的事。

冷風穿過幽暗的密林,覆蓋著藍色熒光的藻類被氣流撥弄,空洞而粗壯的莖杆鼓著風聲發出了咿咿嗚嗚的鳴叫。冇有人願意在這片自己就會鬼哭狼嚎的藻類森林裡麵多呆超過半小時,森林邊緣的居民們都覺得這裡晦氣,幾萬年來略過大陸表麵的空氣使這裡的哭聲從未停止,像鬼魂一樣纏繞在泥地裡。

傳說中神女迪賽雅為人類帶來名為“科技”的果實卻被當做妖女處死,她的軀體腐爛成汁液後就化作了這麼一片森林,用吞噬旅人的性命來發泄自己的怨恨。岐末的奶奶是這麼告訴他的,生活在密林周邊的窮人們都把這片地方叫做迪賽雅,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就出現了這片森林中心有未經發掘的寶藏的傳言。

岐末木然地看著遠處此起彼伏呼吸著的菌蓋想著村裡老人和奶奶糊塗的鬼話,睏倦感和無法入眠的大腦在睡和不睡之間來回拉鋸弄得他痛苦得要死,如果他媽在天有靈的話,岐末撫摸著那根金屬鐲子祈禱,趕緊開開眼保佑保佑他能安穩睡上一覺就好了。

百無聊賴的幾個小時以後,那群拓荒隊的隊員終於開始動作遲緩地收拾著紮營的痕跡。阿豺跟岐末坐在他們頭頂觀望著,並冇有參與其中的意思。

底下的男男女女們似乎也很警惕他們兩人的存在,岐末總看見一個包裹著頭巾的女人頻繁地望向他們在的方向,手上指指點點地在跟領頭的男人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有人向他招手示意。

“喂!你!”男人大聲喝道,岐末聞言識趣的低著頭走過去。

“這裡離迪賽雅中心還有多遠,你們這兩頭懶豬到底認不認識路啊!”領頭的故意拔高音調開始盛氣淩人地大聲嗬斥,展示著自己在人群裡的權威。不少拓荒隊員聽見動靜轉過頭來望向他們,似乎都在等著看這兩個貧民窟來的窮鬼怎麼被收拾的好戲。

“還……還有一段距離,大概還有兩個晝夜才能到”岐末用餘光掃過周圍不懷好意的人群,還是決定不想惹事,便故作老實地悶悶開口。

領隊的也冇想到貧民窟的窮鬼在他的嗬斥下還敢把他的話當做疑問句完完整整地來回答,憤怒地抬起胳膊就是一記重拳朝岐末的左臉招呼上來。岐末隻感覺隨著疼痛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人就滾進了泥地裡。下頜骨被捶到脫臼了,他合不上嘴,泥巴混著口水融進了嘴裡,苦鹹苦鹹的。

“死豬玀,少給老子耍滑頭!還真敢回答啊?老子是在問你麼?”

領頭的男人一腳一腳地往他身上鑿,岐末被打得有點暈乎,嘗試掙紮著起身被絆了一下又一頭撞進了一叢菌藻上。厚底釘鞋直接刺進了他的皮肉,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岐末隻能抱著頭蜷縮著嗚咽,像一團破布一樣被踢得左右翻滾。

“哎呀沃克,晨練完了就算了啦~鞋子都踢臟了,好噁心哦~”

等沃克把地上的岐末踢了個半死,一個揹著高級壓縮箱的性感女人才緩緩開口,她纖細的手指托著一小塊帶著熒光的化妝鏡,眼也不抬地端詳著自己精緻的妝容,好像周邊不是蠻荒的森林而是她自己梳妝的臥室。

沃克彷彿是很喜歡說話的女人,聽見她出聲立馬換上了一副討好諂媚的嘴臉靠了過去,毫無顧忌地當著眾人的麵把女人擁進懷裡噁心的親吻起來。

“彆這樣啦~這麼多人看著呢”被叫做韓美娜的女人一麵嬌羞地嗔怪,順勢往男人的懷裡縮了縮,欲拒還迎的膩歪著,間隙不忘向隊伍裡的其他人投去挑釁的目光。

阿豺在一邊等到男人心滿意足地從岐末身上踩過去以後才從樹冠上跳下把被打得口吐鮮血的好友扶起來,他清楚這幫人的脾性,冇有在活人身上發泄夠自己的獸性之前反抗隻會讓他們變得更加的興奮和狂躁。

“可憐、蠢女人”阿豺皺著眉,低聲的嘟囔裡氤氳著怒氣,而岐末隻是笑笑,同樣用彆人聽不懂的部落語回答他。

“不必為了一堆屍體生氣,我的兄弟。”

阿豺點點頭,生硬道“要、停止、血……”

岐末似乎是冇有在意臉上被釘鞋踩出了多大的傷口,掏出腰間臟兮兮的布頭隨便一抹就算完事,畢竟窮苦如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正經止血的膏藥可以用。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但全身都被踢打得疼痛不已,看起來走不了多遠的距離。

阿豺也不再言語,手腳麻利地從不遠處的泥縫裡摳出一把冒著粉色粘液的赫雪芹,他記得小的時候在豺窩裡看過林子裡的畜生怎麼使用這東西:連根刨起放進嘴裡嚼碎,用它的根莖混著粘液塗在傷口上。

“天哪…真是噁心!”韓美娜看到阿豺從嘴裡吐出來一坨沾著粉色粘液和唾沫、植物碎蓉和泥土的不明混合物糊在岐末臉上的時候,捂著鼻子高聲怪叫道。

“呸,真他媽臟”

“怪不得最近我們恒溫帶都出現了好多傳染病例,肯定是你們這幫臟窮鬼搞出來的事兒!”人群裡的男男女女們也跟著大聲附和地叫罵起來。

“嘿沃克,這兩頭死豬要是傳染什麼臟病給我們,回去我父親絕對饒不了你!”圍觀的幾人嫌惡地遠離了他們,領頭的沃克聽見這邊傳來的動靜原本想衝過來再賞他們一頓胖揍,但看了眼岐末狼藉的臉,又像是真的擔心有什麼傳染病一樣隻得皺著眉狠狠吐了口唾沫,拿槍比這他們威脅道。

“媽的噁心死了,你們兩個豬玀給我滾到隊伍最前麵去,離我們遠點,聞著你們身上那味道我都快吐了”

赫雪芹在逐漸的起作用,阿豺看著岐末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便也放下心來跟著他一起來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像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家常便飯,事實上,怎麼承受彆人的毆打和侮辱是他們這些貧民窟長大的小孩生下來學會的第一課。

畢竟在這顆無法自轉的星球上像他們一樣貧窮的賤命是最不值錢的,有錢有勢的人都遷徙到了更適合人生存的恒溫交界帶,享受著永遠不會落山的太陽、柔和的微風以及由各種高科技合成的豐富食物。而貧民和罪犯則被無情地驅逐到這顆星球的兩個極點,在無儘寒冷的黑夜或酷熱的白晝裡煎熬,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久而久之,在兩個極點上掙紮求存的人口以極緩慢的速度增長著,逐漸發展成為一個個與世隔絕的貧民窟村落。

當然,那幫來自恒溫帶的有錢人的遊戲是多種多樣的,他們時常會出現一些由好奇心過剩的學院學生、富家子弟或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賠本賺吆喝的財閥機構帶領的研究員組成的團隊來到靠近蠻荒兩極的地方“遠足”,有錢人們管他們的行為叫“拓荒”。

所謂的拓荒,也不過是大步踏進貧民窟,在這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噁心環境裡用著他們父母買來的昂貴設備和帳篷在野外住兩天,然後一群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們帶著從極夜或是極晝之地發現的特有生物樣本回到自己舒適的辦公室後進行一番炫耀來證明自己勇氣的小小餘興而已。

在行進了一晝夜之後,越靠近森林的中心,周遭的景象就越令人感到陰森詭異。極夜造成的低溫和黑暗成了各種不依賴光源生長的動植物的天堂,叢林深處的蕨類和真菌在泥土的滋潤下遮天蔽日,小型動物和巨型蟲豸在死後腐化的氣息纏繞在越長越密的菌蓋之間,彷彿森林在逐漸收緊它抓捕獵物的手掌,要把進入其中的人都活活扼死的錯覺。

“豺,就快要過河了”岐末突然開口,壓低聲音向身邊的男人說道。

“差不多、我們、危險…再靠近”豺用砍刀斬開了一段被粗壯蕨草覆蓋的小路,用部落語回覆道。

不遠處的沃克聽見了兩人在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交換情報,警覺地向他們抬起了槍口,眼神裡充滿狠戾。

“喂!窮鬼!你們在那邊嘀咕什麼!”

“冇什麼,我們在說,快要到中心的‘溯河’了,穿過那條河就是迪賽雅的中心”岐末似乎並冇有在意指著他和豺的那柄手槍,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是嗎”沃克摟著自己的女人親了一口,跟身後的幾個心腹交換了一下眼色。

“帶我們過河”短暫的沉默過後,沃克抬了抬槍口,命令道。

“這根說好的不一樣,老闆”岐末轉過身,雙手舉在空中勉強擠出個笑容,他還想把這場談判進行下去。

“按照一開始的約定,我們隻能帶你們到河邊,然後在這裡等著把你們帶回去。前麵是我們村子的禁忌,我們不能進……”

話還未說完,隻見砰一聲槍響,火藥瞬間爆出的亮光和響動劃破了漆黑不見五指的幽靜。沃克的準頭太差,又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子彈擦著岐末的臉側擊中了後方齊人高的巨大的菌蓋。

“喂喂沃克,你行不行,是不是韓美娜害得你有點手抖啊?哈哈哈”人群裡幾個男人嘲笑道,不過沃克冇有搭理他們,隻是再次把手槍對準了岐末。

“我說了,帶我們進去,要不然你現在就可以跟你的賤種兄弟一起死在這裡”

這些外來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蠢而不自知,岐末想著,一邊在背後飛快地給豺比劃了幾個手勢,略帶討好的笑道:“彆彆彆,我知道了,您把槍收一收,我們帶你們過河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受到什麼的影響,隻要過了河,不論是怎樣的高級定位儀都會失靈。岐末和豺很多年前第一次踏足河的另一端的時候,是豺結結巴巴的告訴他,這個地方“像是被剝奪了聽覺一樣的安靜”——失去了視覺的豺感官易於常人。

這是岐末後麵在這裡殺光了兩個拓荒隊後選擇相信的事實。

-眾人的麵把女人擁進懷裡噁心的親吻起來。“彆這樣啦~這麼多人看著呢”被叫做韓美娜的女人一麵嬌羞地嗔怪,順勢往男人的懷裡縮了縮,欲拒還迎的膩歪著,間隙不忘向隊伍裡的其他人投去挑釁的目光。阿豺在一邊等到男人心滿意足地從岐末身上踩過去以後才從樹冠上跳下把被打得口吐鮮血的好友扶起來,他清楚這幫人的脾性,冇有在活人身上發泄夠自己的獸性之前反抗隻會讓他們變得更加的興奮和狂躁。“可憐、蠢女人”阿豺皺著眉,低聲的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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