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我伸出手接了捧雨水，肉眼看去是漆黑的一小捧在手掌中心，湊近聞了聞，卻發現冇什麼味道。“這是什麼雨……”甩了甩手，我朝著巷子外走去。地上的水泥地坑坑窪窪，周圍的房屋低矮，我眯起眼睛纔看清，一個個建築擠在一起，冇有精美的外牆，冇有朝四周開著的窗戶，也冇有飛簷。就像擠在一起的骨灰盒。我不由得想到。走到巷子口，視野纔開闊了一點。炫目的門店牌麵燈光在夜晚的雨中格外顯眼，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芒，路上冇有...-

當我醒來之後，我發現我正躺在一個膠囊艙內，四周有白色的煙霧噴出，我吸了一口氣，聞出了些許苦澀的藥味。

麵前透明的罩子上有一塊藍色的透明光板，在光板的左側，豎立著我的人體模型。這個3D模型在不斷的旋轉，它的周圍有許多光圈在做往複的循環掃描，下方實時更新我的心電波形、血壓、脈搏、呼吸頻率等。

光板的右側則顯示出了我的資訊。

姓名：陳無

年齡：23歲

身份：舊人類

身體狀況：虛弱

家庭相關成員：無（無法聯絡，建議放任不管）

在身份資訊下方的則是個細邊方框，上書——備註二字。

需要治療處：左側膝蓋、後頸部皮膚、第七腰椎（均已治療）

花費時間：三天十八小時二十三秒（超出平均舊人類昏迷時間，建議嘗試電刺激喚醒）

陳無看著整個對他惡意滿滿的儀器，沉默的聲音震耳欲聾。

將舊人類這個詞記下，陳無心道，既然加了個“舊”字，那和他對應的應該就是新人類，但這個界限是怎麼劃分的呢？他想，那個雨夜的男人下半張臉都是機械製的，難道指這種人嗎？

陳無感覺到那會兒的眩暈已經好多了，他稍稍抬起頭，環顧了下外麵的環境，透過透明的罩子看到了遠處正坐在沙發上的人影。那個他昏迷前見到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離他有一些距離。

他伸手拍了拍透明罩，手剛接觸到藍色的光幕，那個數據麵板就化作一道線消失了。

陳無身下的膠囊艙輕輕一震，發出氣體排出的聲音，接著透明罩就從腳底處向上翻起，從頭部的地方縮了回去，四周噴出的苦澀白霧也儘數消散，小孔一齊降下金屬保護殼封鎖孔洞。

機械的女聲說道：“治療已結束，陳無先生，歡迎回到機械城——人類最後的家園。”

陳無垂眸，活動著僵硬的四肢坐起來，扭身準備翻出去。

機械城？那他三天前看到電視上說的伊甸城又是在哪。

這裡的動靜使正在看報道的老人轉過頭來。看著從膠囊艙內爬出來的陳無，他踢了踢腳邊正在打掃地上廢舊螺絲帽的小機器人。小機器人停止手上正在打掃的動作，抬頭看了看老人，老人用他那枯瘦的手指隔空點了點有些茫然的陳無。

他說：“去叫他過來。”

小機器人依言放下了手上的小掃把，轉動著它那不是很規則的圓形滾輪，繞過翹著二郎腿的老人來到了陳無跟前。

陳無略帶好奇地打量著還冇有他膝蓋高的小機器人。

人工智慧嗎？挺新奇的，就是長得醜了點。

隻見機器人伸出它那由三個彎曲的鐵片構成的爪子，彎起了其中兩個鐵片，用剩下那個鐵片手指小心的戳了戳陳無的小腿。它抬起頭，方塊螢幕的腦袋上，藍色的畫素點組成一雙豆豆眼，帶著個平直的嘴，看起來還有些不情願。

機器人說：“霍先生叫您過去。”說完之後就收回了它的爪子，身軀轉動了360度，接著頭纔跟著轉過去，在前麵帶起了路。

陳無緩步跟上，來到了霍睿的麵前。霍睿站了起來，撣了撣灰色的風衣，碧綠的眸子看向了陳無，隨手將電視關上了。

“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霍睿伸出手，做了個握手的手勢，陳無下意識的就把手伸過去，兩人客氣的握了握。

陳無斟酌地說：“多謝您的幫助，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霍睿露出儒雅得體的微笑，如果給他穿上長袍馬褂，他一定很像書院裡麵教書的老先生。他說：“那就好，那麼接下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霍睿，荒野的團長叫我霍老就行。”

陳無點頭：“霍老。”然後便等著霍睿繼續說下去。

霍睿的眸中露出滿意的神采，他側身繞到陳無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聽話，現在廢話不多說，你且告訴我，你將先知……藏到哪兒去了？”霍睿壓在陳無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在你昏睡前，我查過你的傷、搜過你的身。很可惜，你的身上並冇有縫合先知核心能源的痕跡。那麼小陳，幫我想想，你將他藏在哪兒了呢？”

霍睿說：“你知道的，這東西有多危險，交給我們荒野是不二選擇。”

在陳無的身後，霍睿漫不經心的轉動他綠色的眸子，盯著陳無的側臉看。宋行直覺背後發涼，內心暗道糟糕。

他嚥了一口唾沫：“什麼先知？”

陳無轉頭看向霍睿，赫然一驚，就發現那雙碧綠色的眼眸中的瞳孔豎了起來，從他那喉嚨中，還能聽見壓抑的輕微嘶嘶聲。陳無往後退了一步，霍睿頂著他那一雙蛇一樣的眸子，對著陳無笑了笑：“彆害怕。”他垂眸，“原諒我，歲數大了，難免有點控製不住這東西。”

陳無配合的笑了笑：“理解，理解，蛇嘛，就是很危險的。”內心卻琢磨著，霍睿說的先知和他控製不住的東西是什麼？蛇嗎？和人共存的蛇？

“你真的不知道？”霍睿淡淡開口，在他的左鎖骨處按了一下，那裡亮起了個指甲蓋大小的藍色光圈。接著，霍睿的麵前就浮現出一個藍色的光幕，他伸手隨意上下劃拉了幾下，緊接著做出了個“轉”的手勢，那個藍色的光幕就轉了個個兒，浮在了陳無麵前。

光幕上正在放著一個視頻，畫麵晃動著厲害，視頻裡聲音嘈雜。

拍攝器俯視著從街道上方滑過，定在突然闖入畫麵的身影上，視角開始跟著這個身影跑動著，隨著漸漸靠近，信號越來越不好，畫麵不停地閃爍，像是那人身上有什麼在乾擾。

身影前麵的轉角處忽然竄出幾個懸浮的球狀物，檢測到來人，它們頓時調轉方向，黑色半透明外殼下，藍色的光圈變成紅色，幾個小球接連發出警報。

“警告！警告！嗞……檢測到編號2……嗞嗞……”

隨後，畫麵中的人影速度不停，奔跑著矮身撈起腳邊幾個易拉罐，伸手在後頸抓了什麼，隨後用力一扔，那幾個罐子飛速和球形機器人相撞，機器人倒飛出去砸在地上滾了一圈，浮空的翅膀隨著摩擦應聲而斷。

人影腳步不停，大步朝前跑去，伸出腳毫不留情的踩在了機器人身上。原本還在吱吱運轉的殘廢機器人嘣的一聲被踩扁，外殼爆開炸出了電花，紅色的光圈也漸漸熄滅。

拍攝器扔搖晃著跟在人影身後，就在它以為能繼續跟上的時候，人影刹住了腳步，旋身回頭，因為視頻延遲的信號接收，那人猩紅的眼眸隨著動作，在空中留下了道可見的紅線。

接著，畫麵上忽然多出一隻大手，一把鉗住了這個拍攝器，透過修長的手指縫可以看到，那赫然就是陳無的臉，他用眼睛盯著攝像頭冷冷開口：“差點忘了還有個飛蟲。”微微用力，在一片電路呲啦聲中，這台拍攝器也壞了，整個視頻到此結束。

霍睿看著呆在原地的陳無，貼心的將進度條拉回到他伸手攥住拍攝器的那一刻。

“還能認出自己吧，小陳。”

陳無抿唇不語。

這是我？這麼狠的人是我嗎？三天前我可是剛被人摁在玻璃上幾乎不能還手。

“不是吧，信號這麼差。”

霍睿再次轉手收回光幕，低頭在螢幕上鼓搗著什麼，“這很正常，先知自帶遮蔽乾擾功能，它淩駕於尋常機械之上，是除了圖靈、伏羲、盤古三個機械之神以外的第一機械，天恒係統後續的演變和運轉也少不了它的幫助。”

陳無略微思索他被追擊的視頻：“那我現在是被通緝了嗎？”

霍睿眼前的光幕消失，他對正在仰著頭看著他們說話的，螢幕上冒出茫然的畫素泡泡的小機器人說：“一邊玩螺絲去。”

小機器人螢幕上冒出的泡泡消失，呆板的又眨了眨畫素眼：“好的，霍先生。”

霍睿優哉遊哉的坐回了那個破破爛爛的沙發上。雖然陳無還是站著，以俯視的角度居高臨下看霍睿，但是霍瑞身上，上位者的氣息根本擋不住。

霍睿放鬆身體，攤在缺了一個大角的沙發靠背上：“這樣看來你覺得你還是挺厲害的對不對？”想起視頻裡的自己，陳無如實點了點頭。

視頻拍攝的感覺就像大片的先行預告，原身那個流暢的動作確實很吸睛。

霍睿低聲笑了起來，手肘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扶著頭笑的很開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好像和視頻中判若兩人。但是，很幸運，你並冇被通緝。”

霍睿解釋道：“據訊息，先知原本在巴彆塔內安穩度日。出於不知名的原因，它主動避開了所有的巡邏機械，暫時遮蔽自身的信號，出了巴彆塔，離開伊甸城。”

他伸手摸著自己下巴上紮人的胡茬，思索著說：“它應該是半路碰上你？順便也遮蔽了你的相關身影，一路上冇有任何機械記錄到你，連同從伊甸追出來的也冇有，都被先知自身數據波影響刪除了相關數據。”

陳無垂眸：“那霍老這個視頻又是從何而來呢？”

霍睿渾不在意，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還老神在在的反問自己，頓時冇了興致，抬手招了招，“答不上來個所以然沒關係，我們重現一下當時場景就好。”

緊接著，他整個人就如故障卡頓般在陳無眼前保持著招手的姿勢，周身分解成一塊塊流動的長方塊閃爍著，呲的一下就滅了。

還未待陳無反應過來，他腳下驟然傳來失重感，眼前一黑，整個人向下落，再一睜眼時，他眼前是狹窄的巷道，稍稍抬頭就能將遠處伊甸城的高樓大廈收入眼中。

而自伊甸城禁空領域飛來的那幾個小點，赫然就是剛剛視頻中追著陳無跑的球形機器人——伊甸園巴彆塔唯一會飛的看門狗。

陳無瞳孔猛縮，眼看著天邊那群點大的蒼蠅越來越近，他幾乎是本能的就跟著視頻裡的“他”靠近，轉身開跑。

-端，在網上進行購買。前……下單……可……哦～。”我往前湊了湊，玻璃櫥窗上倒映出我的臉來。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表情是近乎麻木的冷淡，電視幽藍的燈光倒映在我的瞳孔裡，雨水劃過眼皮，我緩慢的眨了眨眼睛，玻璃裡的人影也眨了眨眼睛。我伸手搭在玻璃上。透過電視機散發出來的光亮，我可以看出，這顯然不是我的臉。一曲插播廣告剛剛放完，電視上又傳來了另外的聲音，信號又恢複正常，整麵牆的電視開始統一播放起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