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身子纔會好。她一直記得這個道理。如今冬榮也“病”了,他隻要能吃藥就會好了……可是他們冇有銀子……陶舒窈怯怯道:“冬、冬叔,我、我想去找羽哥哥……”冬榮聞言,霎時滿瞳血絲,恨聲說:“不許去!”“嗚嗚……”“不許去!聽見冇有!!”忍了一年仍悲憤激盪的冬榮淒聲說:“小姐,你要記住,他們周家是我們陶家永世的仇人!你去……去把我床底下的包裹拿上來……小姐……聽話……”陶舒窈抽泣著趴下身子勾,將包裹拿到手...-
“走水了!快去喊冬管家!”
一群下人驚慌失措忙分散去提水,等冬榮趕到時,陶夫人那屋儼然被火舌氣勢猛烈圍住……
“夫人?小姐?!快灑水!快!!”
冬榮指揮眾人接力取水,眼見著火勢漸漸凶猛,有愈演愈烈之勢!他咬牙披了一層淋濕麻袋便往裡衝……
“冬管家?!”一眾仆從驚呼。那可是火海呐!
“夫人?咳咳……小姐……”
冬榮喊了半晌,皆不聽陶氏有所迴應,心裡更是涼了半截。若陶氏已然昏迷,那年幼無助的陶舒窈則更是危險!
“老爺咳咳……求求你保佑夫人和小姐……咳咳……夫人!……小姐!……”
“哇嗚嗚嗚……”
床邊櫃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細微哭聲,冬榮慌忙衝過去踢開櫃子邊的斷木,拉開不知為何並未著火的木櫃,見陶夫人緊緊攬著滿臉淚痕的陶舒窈的姿態,惶恐地試探道:“夫人?”
陶氏並無迴應,反而陶舒窈哭得幾欲斷氣。
冬榮將手顫顫巍巍探向陶氏鼻息,得知結果後悲從中來!他想哭喊出來,但火煙氣似乎掐住了他的咽喉!他將陶舒窈從陶夫人懷中接過,淚霎時滴在陶舒窈黑熏的臉頰上……
夫人,冬榮會替老爺、夫人照顧好小姐……
他四處逃避著往屋外跑,不料,一根房梁轟然拍在冬榮兩主仆身上,陶舒窈左臉頓時皮開肉綻,冬榮半邊身子起了火……
“啊嗚嗚啊……”
“小姐……小姐……我們出去……出去……”
冬榮宛若不知痛覺,唯一執著的目的便是活著帶陶舒窈跑出去……
他也的確跑出去了,但陶舒窈也毀容了……
自那日後的半月,冬榮遣散了陶府眾人,與陶舒窈行蹤不明……
西臨百姓惋惜昔日風光無限的陶將軍府成了廢墟……
而隱姓埋名後的陶舒……哦不,如今已是“葉菁菁”的陶舒窈則與冬榮隱居在了西臨城的荒郊。
冬榮自那場大火後行動力大不如前,時常身子欠佳咯血。陶舒窈年紀尚幼,兼之相貌醜陋,做小工無人要,即便是想……淪落風塵也遭人厭棄……她冇法拿錢買藥給冬榮吃。
“小姐,咳咳……外頭冷,快進來……”
陶舒窈艱難地扶起臥病在床,形容枯槁的冬榮,苦兮兮道:“冬叔,舒窈怕……”
“咳咳……”冬榮板起麵孔,佯裝生氣道,“你不喚‘舒窈’!”
“嗚嗚嗚……”陶舒窈驚懼地拍拂著氣息不穩的冬榮的背部,忙保證說:“我是‘葉菁菁’,我不是陶舒窈……我不是陶舒窈……”
“菁菁,不要怕……”冬榮攬著她瘦弱的小肩膀,“是餓了嗎?冬叔去找吃的給菁菁……”
“冬叔不要動?!”
陶舒窈先前見過一次勉強下地後跌倒磕出一臉血的冬榮,嚇得整日驚惶失措,她不敢再讓冬榮隨意走動!
“冬叔,你、你咳得愈發厲害了?!”
“冬叔嚇到菁菁了嗎?”
陶舒窈輕輕點頭又猛地搖頭。
“冬叔要吃藥……”
她從前常生病,一生病陶夫人便喚郎中抓藥,這樣陶舒窈身子纔會好。她一直記得這個道理。
如今冬榮也“病”了,他隻要能吃藥就會好了……可是他們冇有銀子……
陶舒窈怯怯道:“冬、冬叔,我、我想去找羽哥哥……”
冬榮聞言,霎時滿瞳血絲,恨聲說:“不許去!”
“嗚嗚……”
“不許去!聽見冇有!!”
忍了一年仍悲憤激盪的冬榮淒聲說:“小姐,你要記住,他們周家是我們陶家永世的仇人!你去……去把我床底下的包裹拿上來……小姐……聽話……”
陶舒窈抽泣著趴下身子勾,將包裹拿到手後小心地遞給冬榮。
冬榮粗暴地揭開包袱,從中取出一張信箋後,悲慼道:“小姐,你可知……這、是什麼?”
“是陶將軍的‘催命符’!……如今想來,夫人似乎早已知曉了……她的命運……竟把它提前給了我……小姐,你看,上麵寫著‘夷陵退崗,可追。’旁邊是丞相大人的金印……竟是這短短數字,將老爺永遠留在了荒涼的邊境……你還記得嗎?我問過你——那場大火前可有何蹊蹺?小姐說,似乎聽到了夫人和某人在爭執……可小姐知曉嗎?……事後,我、我卻在廢墟撿到了周左相的令牌……哈哈哈,荒謬!當真荒謬!丞相大人不是一向與老爺交好嗎?……為何下此狠手!!——他們都是我們陶家的仇人,是小姐永世的宿敵!”
冬榮掐著雙手道:“小姐,你告訴我,你怎能——去找他呢?!!”
陶舒窈嚇得直哭,她能聽懂冬榮的話,卻下意識抗拒這結果!她拚命掙紮著逃出冬榮的懷抱,逃到城裡……誠惶誠恐間,她不小心踢倒了乞丐的爛碗,被幾個身材瘦弱的乞丐追著打。
“啐!臭小子,長得像個惡鬼……”
陶舒窈流落江湖前被冬榮勒令著扮男裝,如今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後更像個“鬼”了……她痛得蜷縮住身子,好冷……是身處炎熱七月天裡的“寒涼”……
不能……我不能睡……冬叔……藥……藥……
陶舒窈油然而生一股毅力,支撐著她忍痛爬起,她想爬到醫廬……路上行人見一個衣衫襤褸,滿目空洞的叫花子在地上喃喃自語地攀爬,麵上或是疑慮,或是厭惡,或是視而不見……總之,無一人駐足問她幾何?
少時的陶舒窈享遍榮華富貴,如今的她嚐遍人間百苦。
冬榮讓她不要找羽哥哥了,說周家是自己仇人!在這之前,陶舒窈始終心存疑惑,現下卻突然生了嫌隙……周家害他們淪落至此,她好恨……恨誰呢……恨羽哥哥還冇來找她……恨大火令冬叔身體抱恙……恨自己身單力薄……恨孃親拋下她去找了爹爹……
好香……
陶舒窈循著香味找去,是一戶正在烤燒餅的小攤。
燒餅好香……像回到了幼時爹爹拿燒餅逗自己那時……
“抓賊!”
突然有人大喊,圍觀群眾循聲看到了一個樣貌似羅刹的臭叫花子捧著燒餅便跑了……
“大傢夥幫我抓住他!”老闆忙招呼眾人圍截她。
陶舒窈用衣袖無意識地舉著滾燙的燒餅跑,嘴裡喃喃道:“給冬叔吃,冬叔餓……給冬叔吃,冬叔……啊!”
陶舒窈忽然痛呼一聲,不知被何人絆了一腳,臉朝地撞下來。
“打死你這臭叫花子!讓你偷東西!讓你偷東西!!”老闆把餅踩碎,而後又猛踹陶舒窈幾腳,口裡罵罵咧咧。
陶舒窈想爬過去撿起那塊餅,但身體很痛……骨頭似乎都要裂了……她卸力地任由老闆打罵,眼前好似看見了孃親和爹爹……他們要來帶她走了嗎?她伸手想抓……抓住了一隻褶皺蒼老的手掌。
“小孩兒,能起來嗎?”
陶舒窈想說,她可以起來,喉頭卻湧起一股血腥氣……
“不要動!乖……先不要動……”
她感覺身子似乎飛了起來,被一片溫熱的胸膛擁住……
“不痛哈,大爺帶你去找郎中……”
郎中……冬叔……
陶舒窈終於陷入了昏迷……
再睜眼時,陶舒窈看到了守在自己床前的老人。他安撫地拍了拍陶舒窈額頭,略鬆口氣道:“你終於醒了……”
陶舒窈戒備地看著他,不言語。
“小孩兒,你可以叫我全爺爺,是我救了你。”
陶舒窈記得全封,也想喊他,但她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彷彿被人扼住了咽喉般呼吸困難。
“小孩兒,有名字嗎?”
陶舒窈怯懦地點點頭。
“不會說話?”
陶舒窈輕輕搖頭。
“那……識字否?”
她點了點頭,而後接過全封遞來的紙筆,低頭慢慢寫下“葉菁菁”。
“葉菁菁?你、是女娃兒?”
陶舒窈遲疑地點了點頭。
全封輕笑,“這般坦誠?不怕爺爺是壞人?”
陶舒窈猛搖頭,焦急地雙手揮舞。
全封原先可憐年幼無助的小叫花子,如今得知她竟是女娃兒,心內更是憐惜和疼愛,他小心翼翼道:“菁娃兒,你可還有親人?”
“冬、冬叔……”陶舒窈急得發出了沙啞的低鳴。
“能開口了?!”全封驚呼。
“冬、叔、要、死了……藥……”
陶舒窈抓著全封哀求道:“藥……救命……求爺爺……”
全封被陶舒窈哭得肝腸寸斷,前後一思索,拍拍腦門說:“是你親人生病了?需要藥?”
陶舒窈低泣:“冇有錢……藥……”
這下,全封算是捋清了陶舒窈的話語,他安撫道:“爺爺給你親人請郎中好不好?”
“冬叔……爺爺……孃親……爹爹……”
她神思不屬地抓撓已上了藥的胳膊繃帶,一心想回去找冬榮。
“菁娃兒,彆抓!爺爺這就帶你回去……”
“爺爺?”
“哎!”
“我隻有冬叔了……”
全封眼眶泛酸,“爺爺也冇有其他親人了……”
“……冬叔是快死了嗎?”
“……”
“冬叔說他陪不了我很久……”
“那……以後爺爺做菁娃兒的爺爺,好不好?”
陶舒窈突然不說話了。
全封揉了揉陶舒窈額頭,轉身便要去請大夫,衣襬卻被一股小小力道扯住……
陶舒窈輕輕喚:“爺爺……”
-演,其靈動活躍的身姿倒是獲得過不少喝彩和銅板。麵具,亦或麵紗是她常備的工具,三年來她適應得很好,對於容貌倒也釋懷許多。全封養了很多鳥獸,但逢春似乎是它們裡麵最大的“刺頭”。這隻大肥獸彷彿知道陶舒窈是全封、冬榮裡麵最“弱小”的存在,時常昂起高貴的頭顱“蔑視”她,再甩她一尾巴。氣得陶舒窈常常想拔光逢春支棱張揚的大尾巴。逢春喜食蠶蛹。某次,陶舒窈找了幾隻肥美柔嫩的大蠶蛹,想以此馴化它。在逢春活動範圍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