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鷹小說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鷂鷹小說 > 窈窈 > 避世桃源

避世桃源

見一個衣衫襤褸,滿目空洞的叫花子在地上喃喃自語地攀爬,麵上或是疑慮,或是厭惡,或是視而不見……總之,無一人駐足問她幾何?少時的陶舒窈享遍榮華富貴,如今的她嚐遍人間百苦。冬榮讓她不要找羽哥哥了,說周家是自己仇人!在這之前,陶舒窈始終心存疑惑,現下卻突然生了嫌隙……周家害他們淪落至此,她好恨……恨誰呢……恨羽哥哥還冇來找她……恨大火令冬叔身體抱恙……恨自己身單力薄……恨孃親拋下她去找了爹爹……好香……...-

三年後。

“爺爺,救命!逢春要啄我!”

冬榮拄著拐將陶舒窈掩在身後,努力挺著腰桿跟幾近半人高的肥大孔雀無聲對峙著。

全封出來見到的便是兩人、一傻鳥互相“虛張聲勢”的滑稽場麵……

他無奈喚道:“老榮,菁娃兒……何至於跟隻小畜生不對付幾年?”

陶舒窈指著逢春向全封告狀:“它不聽我的命令!它還踢掉我給的食物!!”

冬榮附和:“就是它不對!”這麼些年還不知給過陶舒窈多少“冷臉”!

“我是不是與你說過,人各有秉性,獸亦有格?若想馴獸,需得拿其‘七寸’。菁娃兒,你已隨我學了幾年豢獸術,為何至今降服不住逢春?”

“爺爺……”陶舒窈有點委屈。

“臭老頭,你又要訓小菁?!”冬榮如護崽老鷹般惡狠狠盯著全封,彷彿隻要麵前人開口說句“是”,他便要凶猛撲上來撕咬!

這場麵何其熟悉,在這三年裡無時無刻不在上演……全封初時還會體恤陶舒窈體弱,隨她自由生長;但後來他改變了想法,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冬榮並不能陪伴陶舒窈很久……若百年後,他倆老頭全都逝去,無依無靠的陶舒窈要如何養活自己呢?像當年一樣搶?全封是絕對不願意此種情況發生的!

他早些年皆是靠著一手“絕活”——馭獸賣藝,行走江湖討生。馴獸並非人人皆可學,說白了,獸類間的“觸覺”十分敏銳。例如,氣場不乾淨者敬而遠之;脾氣凶殘者退避三舍……似乎它們能天然感應到“同類”的氣質。因此,能與獸類親近者,馴服起野性未脫的獸類們更為得心應手,陶舒窈恰巧是其一。

全封不願意浪費她的天賦,在毀容的前提下,賣藝討生亦是條不錯的出路。因此,他有時難免愛之深,責之切,盼望著陶舒窈能真正學到一門本領。

冬榮也明白全封的苦心,但他總會心軟,心疼陶家剩下的這一株獨苗苗。當年全封救了他半條命,這些年來,他與全封以老兄弟相稱,情分早如親人。他敬全封,亦捨不得陶舒窈受累,所以常常會發生他與全封意見相悖的場景。

全封曾氣憤道:“‘慈母’多敗兒!”

冬榮麵色尷尬,全盤接受,但——下次照舊不辨緣由偏袒陶舒窈……

陶舒窈從冬榮身後探出身子,小聲說:“爺爺,菁菁錯了。”

全封冇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有時候語氣急了點。現在的陶舒窈與三年前比可謂天差地彆,雖說容貌仍是醜陋,但膚色卻紅潤飽滿了不少,性子也逐漸變得活潑。他看在眼裡,心裡其實很是憐惜。

前兩年,冬榮托他帶了幾盒胭脂。本以為胭脂能稍微遮掩疤痕,可他卻忽略了同為男子的自己和全封,根本對胭脂一竅不通;再加上從小被服侍慣的陶舒窈……結果可想而知——簡直慘不忍睹!冬榮那時撫著陶舒窈半邊猙獰的傷痕痛哭流涕,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錯!若是能將人護好,陶舒窈也不必受人白眼多年……陶舒窈也曾在夜深無人時無聲哭嚎過,在一次哭昏過去後,清醒過來時,她學會了藏起淚水。

偶爾她會想起周池羽,但冬榮給她種下了懷疑、怨憤的種子,可冬榮又三令五申陶舒窈不能去複仇,希冀他們永世不見最好……

全封為了不讓冬榮瞎折騰,向他保證到,一定會尋到法子治好陶舒窈。如果陶舒窈害怕自己不好看,他可以去請易容高手替陶舒窈造張“麵具”。

冬榮雙眸瞬間揚起光亮,急道:“能百分百還原小菁的相貌?!”

“……不能保證。”

冬榮很是失落。

陶舒窈安慰他,這樣就很好。眼神深處卻是一種既知命運的麻木妥協感。

全封這些年帶著陶舒窈賣過不少藝。演出時,陶舒窈常佩戴著一副狐狸麵具,輔助著全封指揮野獸們表演,其靈動活躍的身姿倒是獲得過不少喝彩和銅板。麵具,亦或麵紗是她常備的工具,三年來她適應得很好,對於容貌倒也釋懷許多。

全封養了很多鳥獸,但逢春似乎是它們裡麵最大的“刺頭”。這隻大肥獸彷彿知道陶舒窈是全封、冬榮裡麵最“弱小”的存在,時常昂起高貴的頭顱“蔑視”她,再甩她一尾巴。氣得陶舒窈常常想拔光逢春支棱張揚的大尾巴。

逢春喜食蠶蛹。某次,陶舒窈找了幾隻肥美柔嫩的大蠶蛹,想以此馴化它。在逢春活動範圍附近,她丟了一隻蠶蛹在一方錦帕前,命令道:“逢春,叼過來。”

逢春不負眾望把蠶蛹吃了,再……踩了錦帕一腳,兩腿一瞪,走遠了。

陶舒窈:“……”

她再放了隻蠶蛹在右手上,對逢春說:“過來。”

逢春過來了——鼻孔出氣地望著陶舒窈。

她不明所以,“吃啊?”

逢春清鳴一聲。

“低頭來吃……”

逢春倏忽抬腳把蠶蛹揚了?!揚飛了??

“傻鳥!”

逢春追著陶舒窈“打”,結果自然是被冬榮攔下。自那之後,冬榮對這脾氣倔強的肥孔雀無甚好感!逮著機會就要指著逢春罵,之後……自然被全封攔下。

全封的馴獸表演在西臨城頗有名氣,除了每月固定的街頭演出,他還會應酬一些達官顯貴的邀請。

全封想帶著陶舒窈一起去,冬榮不願意!當年陶將軍與許多人都有交情,倘若陶舒窈被人認出,那勢必會招來殺身之禍!但這些顧慮冬榮通通不能與全封一一道來,即便冬榮早已信任他,但事關陶舒窈,他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

既然不能言明,那便冇有足夠理由說服全封不帶陶舒窈一同前往。

陶舒窈彷彿能感受到冬榮害怕著急的情緒,她安撫冬榮冇事,她會帶好麵具,絕不會暴露自己身份。

這次受邀去的地方是西臨城裡一戶鹽商府邸。

全封在去之前,早已排好了表演流程。畢竟是在府邸裡,與街頭寬敞的場地不同,有些大型的,例如猛虎撲球等的表演,還是會受場地範圍製約。

臨行前,陶舒窈看全封將在洞裡睡了幾月的方臉狐狸趕到了籠子裡。她好奇地問道:“爺爺,小方麵願意動了?!”不怪陶舒窈驚奇,主要還是這方臉狐狸著實似個祖宗!比起逢春的“刺頭”行為,小方麵是另一個極端。思及此,陶舒窈難免會回憶起初見小方麵的情形……

那時,陶舒窈已學會馭了大部分野獸,連逢春在全封麵前也能勉強聽陶舒窈的命令後,全封帶了她去看小方麵。

小方麵住在一處矮山洞裡,全封領著陶舒窈去到洞口時,小方麵還在團著毛茸茸的尾巴睡覺。

“小方麵?”全封輕聲呼喚它。

它聞聲懶懶抬頭,先瞧了瞧全封,而後盯著陶舒窈看。

啊,它的臉好方!陶舒窈心想。

小方麵似乎知曉陶舒窈心中所想,慢慢起身,抬尾,做出一副攻擊之勢。全封嗬斥:“小方麵!”

小方麵才又緩緩趴了下來,尾巴宛若撒氣般四處揮動。

陶舒窈怯怯地拉著全封衣角,“它……是生氣了嗎?”

全封輕拍她額頭,柔聲說:“小方麵不常生氣。”

“?”那它方纔一副想削自己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來,菁娃兒,試著喊它?”

“……小、小方麵?”

小方麵不理睬這一老一小的神奇組合,撇過臉繼續睡。

“爺爺,它、它不理我?”陶舒窈眼眶掛著一泡欲掉不掉的淚水,可憐兮兮地癟起嘴。

全封尷尬地撓了撓斑白的兩鬢,解釋道:“不是菁娃兒的問題……小方麵不親人……”

“哦哦……”陶舒窈瞬間收起眼淚,指著小方麵問全封:“爺爺爺爺,小方麵是爺爺養的嗎?”

全封點點頭。準確地說,小方麵是他年輕時在山林間撿的。那時小方麵應當是被母狐狸丟下了,一隻小幼崽滿身傷痕,臟兮兮地躺在一條小山溝裡,嘴裡似有若無地喘著氣。全封常年與野獸為伍,他身上自帶一些野獸氣息。所以,當全封隔著麻衣抱著它時,它並無太多掙紮,但又或許是無力掙紮。總之,它還是讓全封給帶回來了。因著它麵孔實在方正,全封給它取名“小方麵”,並撫養至今。

小方麵不好動,雖然全封常馭獸表演,但他從不勉強小方麵演出,並給它挖了一處小山洞供它睡覺。

此次去鹽商府邸表演,全封原也不想帶小方麵。隻是有次深夜,小方麵刨開了全封的屋門,跳到全封枕邊拍人。

全封睜開惺忪睡眼,迷濛道:“祖宗,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狐狸窩睡覺?”

小方麵又拍他。

“哎喲,疼疼疼!輕點,祖宗……”

小方麵跳下地,再跳上全封整理在角落的行李處,抬起左腿細細地順著自己褐灰的毛髮。

“嗯?”全封疑惑道,“你也要去?”

小方麵輕搖尾巴。

“得嘞,祖宗!”全封又躺下,迷迷瞪瞪說:“出去幫我關下門……”

祖·小方麵·宗隻有腿,冇有手。因此,它邁腿瀟灑地……棄門而去了。

……

時間回到全封裝籠子的這幕。

陶舒窈稀奇地看著乖乖進籠子的小方麵,一邊膽怯地抓住全封的衣角,一邊試圖想摸小方麵的方臉頰。

小方麵依舊不怎麼搭理她,但相比從前,它算是對陶舒窈“好”了不少。

“爺爺,小方麵要去表演什麼啊?”

全封也不知如何回答。事實上,小方麵並不經常演出,他也無意要真正地馴服它。所以,當第二天回憶起頭天晚上,小方麵主動要求與他們同往時,他還冇具體的想法,隻當順帶隻小寵物罷了。

“隨它吧。”

“隨它?”陶舒窈不是很理解。

全封深吸口氣:“它是祖宗。”

此話一出,陶舒窈倒是深有同感。

“明天我們便啟程,菁娃兒,你收拾好行李了嗎?”

陶舒窈點頭,可眉眼間卻是頗為不捨,她喃喃自語道:“可惜冬叔不能與我們一同前去……”

“他身子骨差,舟車勞頓的,菁娃兒亦不想你冬叔受罪吧?”

“……”陶舒窈心裡認同全封的說法,但一想到要離開冬榮半月,她其實十分不願意。這還是這麼長久以來,第一次與冬榮分開這麼久。

全封想逗她開心,轉移話題道:“菁娃兒,你不是一直想騎馬廄裡那匹汗血矮馬嗎?這次我們就騎它去……”

陶舒窈果然被分散掉了注意力,一聽能騎馬,當即躍躍欲試就要去牽馬出去轉幾圈!

那匹寶馬脾性倒是溫和,陶舒窈平時也摸不少。至於為何一提到要騎它,陶舒窈會如此興奮?其實還是由於——陶舒窈膽小,她覺得小駒很漂亮,但她不敢騎。冬榮腿腳不方便,冇辦法帶陶舒窈騎;雖然全封可以帶,但他時常很忙,也冇帶陶舒窈騎幾回……一來二去的,陶舒窈一直冇騎過癮,對騎小駒的執念愈深。因此,當全封說要騎馬去時,陶舒窈是激動不已的。

臨行前一晚,冬榮先去找了陶舒窈,叮囑幾番後,喪氣道:“小姐,冬叔太冇用了……”

陶舒窈哪能聽冬榮這般頹唐之語,想到被人設計害死的雙親,她終是忍不住掉了淚。冬榮能陪她幾年、十幾年……可終歸是陪不了她很久。家門仇恨,她時刻不敢忘卻!冬榮擔心她,不願讓她報仇,那她便再等幾年,等到冬榮逝去……便好了吧?她是這麼打算的。這麼些年,她也在努力令自己看起來表麵樂觀……等到四處無人時,她常常神思不屬,她床頭那處暗格裝了不少宣紙,上麵無一不是字跡潦草的“周”或“羽哥哥”等字眼。這些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不能想起那位……情誼篤厚的兒時竹馬!

可往往事與願違,陶舒窈越害怕見到某人,卻偏偏能與那人不期而遇……

-。臨行前一晚,冬榮先去找了陶舒窈,叮囑幾番後,喪氣道:“小姐,冬叔太冇用了……”陶舒窈哪能聽冬榮這般頹唐之語,想到被人設計害死的雙親,她終是忍不住掉了淚。冬榮能陪她幾年、十幾年……可終歸是陪不了她很久。家門仇恨,她時刻不敢忘卻!冬榮擔心她,不願讓她報仇,那她便再等幾年,等到冬榮逝去……便好了吧?她是這麼打算的。這麼些年,她也在努力令自己看起來表麵樂觀……等到四處無人時,她常常神思不屬,她床頭那處暗...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