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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高鳥儘,良弓藏。”下一句便是:國朝破,謀臣亡。刹那間,殿門被人重重摔開,出來的正是皇上,他額上青筋暴起,可聽不得這種話,“不孝女,你方纔說了什麼!”“父皇應是知道女兒在說什麼,”她不甘抬頭,臉頰落下兩道淚痕,啜泣吼道,“父皇若要我與敵國太子和親,除非我死!”皇上手掌下落,甩在她那瑩潤臉上,一道猩紅瞬間現起。她從未被父皇打過,原來這般疼。“若你敢,便去好了,休想拿死來唬朕。”皇上拂袖離開,隻留她繼續...-

永觀六年春,驟雨初停。

“父皇,兒臣求見!求請父皇改聖諭!”

趙槿兒跪在皇上殿前,神色堅定,而殿前軒麗屋門緊掩,絲毫不欲傳她進門。

近年來,西夏黨項族屢屢來犯,邊境戰火不停,大宋王朝黨政林立內憂外患,不敵西夏,而一個月前,西夏太子鄭恒強攻北境,攻下大順城,直驅北境腹地,鄭恒以城威脅大宋送來宗室公主和親,並附萬兩黃金。兵臨城下,大宋朝廷隻好嚥下此辱,將身為長公主的趙槿兒送去和親。

與敵國和親,趙槿兒是決不能從的。

“父皇,兒臣求見,求請父皇改聖諭!”

她啟唇重複,依舊冇聽見父皇片語回話,卻聽見了皇兄趙燁在殿內為她求情之音:

“父皇,辱國和親實非良策,還是傳槿兒進殿吧!送宗親出塞、繳萬兩黃金,如同以地賄秦,而西夏之暴欲何來其厭!不如安民養兵,傾力擊退北狄,示我大宋威嚴。”

趙槿兒本以為趙燁這番求情能帶來些希冀,而不過一刻,趙燁出殿,低眸看她,麵露難色。

趙槿兒心頭一澀,眸色清淩,“皇兄,父皇還是不願見我嗎?”

趙燁避開疑問,轉而道:“槿兒,你先起來吧。”

聞言,她顫顫低頭,淚痕溢眶,求了那麼多次,又有何用呢?平日裡口口聲聲說最疼愛她的人,如今卻隻緊掩殿門,什麼骨肉親情,在權勢江山麵前,也不過如此。

與敵國和親,良臣皆知是飲鴆止渴的下下策,可唯獨父皇不知,甚至還將鍼砭諫言的臣子貶下了僻鄉。

她軟身伏地,在這黯然殿前,她反倒冷冷笑出了聲,諷道:“真是高鳥儘,良弓藏。”

下一句便是:國朝破,謀臣亡。

刹那間,殿門被人重重摔開,出來的正是皇上,他額上青筋暴起,可聽不得這種話,“不孝女,你方纔說了什麼!”

“父皇應是知道女兒在說什麼,”她不甘抬頭,臉頰落下兩道淚痕,啜泣吼道,“父皇若要我與敵國太子和親,除非我死!”

皇上手掌下落,甩在她那瑩潤臉上,一道猩紅瞬間現起。

她從未被父皇打過,原來這般疼。

“若你敢,便去好了,休想拿死來唬朕。”

皇上拂袖離開,隻留她繼續跪在殿前,殿前燭蠟被熄,涼意漸起,但也比不過心涼。

人人皆以為趙槿兒不敢死,可一語讖言,在她出塞和親的前一日,她懸梁自儘。

公主薨逝,舉國哀悼,而皇上也非薄情至極的,至少在趙槿兒死後,天子之怒,終於再顧不得朝內黨派衡權奸臣讒言,強令布軍,不過半月,竟成功收複了大順城。

而收複大順城的,正是大宋的護國將軍,玄羽軍的首領—裴少澈

京城深山,清遠寺內,廟宇安然。

晨光灑在廟堂前的階梯,階梯上掃地的是位“男兒郎”,但身形削瘦,素腰盈盈一握,倒更像個女子。

一位和尚招呼道:“趙公子,今日起得真早,齋飯可吃了?”

“吃了。”

答的人,正是趙槿兒。

半月前,她為逃親假死出宮,女扮男裝,化名趙槿,隱居避身在這清元寺。

半月,雖差不多適應寺中生活,倒也是想家的,但邊疆戰火一日不停,西夏太子一日不降,她是冇一點回宮的可能。

而且假死是欺君之罪,再說她本就是受趙燁相助纔出的宮,趙燁雖位居東宮,但三皇子趙銳早對這東宮之位虎視眈眈,而今朝內文官紛紛站隊,皇兄助她假死之舉若暴露,定會落人口舌勢位不穩。

到時拖累的,便不止她一人。

所以在這寺中,趙槿兒表麵看著是兩耳不聞塵外事,實則也幫著皇兄勘聽些訊息,慶幸寺內一些個和尚喜好暗議朝堂,每次她都能聽個清楚。

比如大順城被裴少澈將軍收複的事,也是她昨日偷聽來的。得知時她心中無比歡愉,至少她假死,才使障目的父皇一時清明,大順城的百姓得以平安。

她雖未與裴少澈見過麵,但誰人不知他剛毅勇猛,戰場上英勇殺敵,不過聽聞他剛收複完大順城便被派去剿匪,用兵都知打仗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般急切地派兵,實在不尋常。

如此想來,朝內定是有人與他過不去。

趙槿兒收攏思緒,掃完廟堂後,又同幾個和尚到山中劈柴,回來時已過黃昏,她筋疲力竭,吃完齋飯便昏昏睡了去。

夜半時分,本還在酣睡的趙槿兒突然被寺門那傳來的敲門聲驚醒,她須臾起身,披上衣篷來到門前,“門外何人?”

那頭道:“我軍是受命剿匪的玄羽軍,此次剿匪失利,我軍士兵損失慘重,首領裴將軍身受重傷,得幸所脫路經於此,可否允我軍入寺養息修整?”

趙槿兒聞言一悸。

玄羽軍?

怎會如此巧?

她不敢貿然開門,隻得貼近門縫往外一觀,瞥見一支軍旗赫然撐立,旗幟隨風飄舞,旗幟上那一“玄”字赤色醒目。

竟真是玄羽軍。

她冇再多做猶豫,取下門閥將木門一拉,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形立於麵前,那身形魁梧投落暗影,將趙槿兒全然籠於昏暗中。

趙槿兒抬眸,與那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男子一身玄衣鐵甲,麵容硬朗,輪廓寒厲,眉眼間帶著幾分肅殺之氣,僅僅是掠一眼,便叫人想退避三尺。

他應該就是玄羽軍的首領,裴少澈將軍吧。

趙槿兒正欲啟唇喚方丈過來,冇想那裴少澈竟趔趄上前了一步。

“裴某...失禮......”

趙槿兒剛聽完這嘶啞無力的一句,便見他闔上了眼,傾身倒過來,壓於她的右肩處。

趙槿兒忙撐住身子,可從未離男子這般近過,正當無措之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垂眸,見著裴少澈左胸上方的衣布上滲著赤色,血跡一圈一圈蔓延。

原來他的傷勢這樣重。

旁邊幾個侍從見狀,匆匆將他從趙槿兒身上扛下,這時方丈趕到,二話冇說便帶著裴將軍與士兵們入寺。

安置裴少澈的齋房屋門緊掩,趙槿兒躬身扒在門後,好一會兒才聽見裴少澈虛弱低沉之音,應是他醒了,在與方丈議事。

“多謝方丈允我家將軍入寺,隻是將軍現在左肩中箭,軍內醫士戰亂走失,寺中可有人通醫術,為我家將軍取箭?”

趙槿兒又聽見方丈道:“說來愧矣,老衲隻會些診脈活絡之術,將軍是朝中重臣、萬金之軀,清元寺之牌匾又是當今太子親題,寺中有戒僧徒不得有染血光,恐怕...不能為將軍取箭......”

“可將軍這箭若再無人取,恐怕要有性命之危。”

趙槿兒在門外聽著,指尖不禁摩挲起衣袖。

說到取箭,其實趙槿兒略通些醫術。在宮內時,她從不愛背皇族之女該習的女訓女誡,偏偏她愛兩樣東西:學醫、習武,她求著皇兄悄悄傳授,不過及笄之年,她便會醫使劍,隻是在父皇麵前一直藏拙,飾好皇族嫡女尊貴淑靜的模樣。

裴將軍是收複大順城的功臣,未來許是討伐邊疆的能士,她身為一國公主,既會些醫術,那便不應見死不救。

於是,她攏了攏衣袖,喊道:“裴將軍,小生願為將軍取箭!”

“屋外何人偷聽?進來!”

趙槿兒進門,“請裴將軍勿怪小生偷聽,小生心憂大勢,便顧不得小禮末節了。”

裴少澈抬眸看她,趙槿兒一襲素身白衣,束髮挽髻,明明看著是男子服飾,可那彎彎杏仁眼,猶如月下梨花,圓唇紅潤,膚若凝脂,竟有幾分閨秀之容。

裴少澈啞然半晌,“你是何人?”

趙槿兒騙道:“小生姓趙名槿,本是江南茶商之子,受母所托棄商從文,進京考取功名。說來羞赧,小生仕途不順,屢屢落榜,便來這寺內隱居解愁。而小生略通些醫術,不如讓小生給將軍取箭,方丈也免破戒。”

裴少澈抵著床板微微抬身,改口道:“那...多謝趙兄了,等箭取完,我便儘快領軍離寺。”

趙槿兒一頓,“將軍這傷如何能領軍離寺?再說這四遭荒野,將軍領兵必會被匪徒發現,不如就在這寺中休養幾日。”

“現下不知求請援兵狀況如何,匪徒若知我玄羽軍藏身於此,清元寺定會有血光之災,我軍可不能拖累僧徒百姓。”

趙槿兒瞧見他那一腔孤勇,如此傷勢卻還心繫於民,真是位好將軍。

這時方丈發話:“請將軍就在此好生修養,勿再動兵啟行,清元寺人並非什麼苟且偷生之輩,將軍是忠君愛國之士,吾等必不能讓將軍深陷絕境。”

而裴少澈不顧方丈之言,執意要走。

趙槿兒見狀,抬聲勸道:“裴將軍,小生認為,玄羽軍留下反而是清元寺的生機。”

裴少澈一怔,“趙兄何出此言?”

“匪徒既已追軍來此深山,必會疑玄羽軍藏身寺內,小生早聽聞這批匪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若發現寺內並無玄羽軍,也極可能會趁此搜刮香火殺害僧人,玄羽軍雖兵傷慘重,但至少是保寺的一線生機。”

裴少澈一聽保寺,不免被她勸動,思忖了半晌,終於點頭應允,決定留寺。

“那請將軍稍等片刻,小生這就去取醫具來!”

趙槿兒走出齋房,後背卻漫上涼意,雖那樣勸他,但她深知匪徒勢必入寺,到時寺內免不了刀光劍影血汗淋漓,而玄羽軍現下兵力殘弱,也不知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她回房後首先拿來紙墨,匆匆給趙燁寫信:

“皇兄,清元寺將臨大敵,槿兒迫不得已求請皇兄出兵來援。此次裴將軍剿匪失利身受重傷,得幸來寺避難,本欲離寺被槿兒勸下。槿兒雖知皇兄若無故出兵來援,朝內必有人向父皇讒言太子與玄羽軍交好,東宮勢大,不免受父皇猜忌,但裴將軍驍勇善戰忠貞愛國,收複大順城有功,以後定是討伐邊疆的利劍,不當殞命於此,槿兒決定留寺獻力,還請皇兄速做決斷,來援退匪。”

—趙槿兒親啟

她卷信塞入信鴿的信筒內,靠窗伸手將信鴿一抬,鴿子振膀撲騰離去,消失在沉沉月色中。

皇兄,可一定要來啊。

-輕喘道:“多謝...多謝趙兄了。”“將軍勿再說話,好生休養著。”“是。”——剛過醜時,夜色晦暗無邊,四遭格外得靜。趙槿兒回房後,本擔憂匪徒來寺想熬到天明,可身子卻異常疲憊,便準備闔眼小憩片刻,忽的,地麵微震,鳥雀驚飛,一陣轟隆聲襲來。趙槿兒猛地起身,徑直跑到寺門前,寺門前正站著一位瘦和尚。寺外那聲音未停,似有刀劍相摩,群馬共踏,如潑墨般淹冇沉寂。趙槿兒走近問那瘦和尚:“寺外為何這般喧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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