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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問

教我扮作你的模樣,與衛凜鴛夢一場,好不好?若是被皇舅舅發現了,我自會一力承擔,這豈不是比侍女代嫁更為穩妥?秦姐姐也知道,皇舅舅待我極好的!”秦舒音麵露猶豫之色。見秦舒音有所鬆動,沈妙舟決定再添一把火。她上前一步,拉過秦舒音的手,決然道:“秦姐姐有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見到的人,我又何嘗不是呀?我纔不在乎什麼世俗禮法呢,隻要能與他親近幾分,便是我最大的心願!”說完,她搖了搖秦舒音的手臂,可憐巴巴地看過去,...-

朔風蕭瑟,夜色深濃,相國寺內素靜無聲。

沈妙舟坐在藏經閣頂層的欄杆上,見遠處僧寮裡的燈火漸次熄滅,她拉好身上的鬥篷,抬起小蠻靴,踢向身前一個被捆住雙手、吊懸在大殿簷角上的男人。

“喂,醒醒,彆裝死了。”

男人被踢得在空中微蕩,在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後,幽幽醒轉過來。

“唔唔,唔——”男人似是看清了自己的處境,雙手慌亂地向上抓緊頭頂麻繩,劇烈地掙紮起來。

沈妙舟左腕一翻,一柄玉質短刃泛著冷光抵上男人喉頭,她居高臨下地看去,刻意壓粗了嗓音:“我有話問你,老實交代保你無事,若是敢聲張,我現在便要了你的命!可清楚了?”

男人掙紮的動作一滯,過了半晌,微點了點頭。

見狀,沈妙舟抬手扯去他口中塞著的布團。可還未等她問話,男人倒是先仰起脖頸斜看過去,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好大的膽子,可知爺是何人?”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她偏過頭睨了男人一眼:“我呢,不單知道你是錦衣衛的百戶,姓王名世良。還知道今日相國寺非比尋常,有貴人來此,故而添了不少侍衛。”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望著男人的眼睛,笑吟吟道:“不過嘛,那又如何?我想殺便殺,從不挑日子!”

聽見自己的名號被報出來,王世良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明知他是錦衣衛,竟還敢在重重護衛下將他劫擄來此,定然來者不善,也不知是狂妄還是真有本事。

他不由得打量起眼前人來。

可沈妙舟早已易容,此刻她扮的是一副清俊少年郎模樣,那雙眸子尤為熠熠靈動,清潤靈秀。山風吹過,她身上的黑色鬥篷灌滿了風,像是要裹著那單薄的身形一道深深融進夜色裡。

不待他再細看,她腕上用力,匕首又向前遞了幾分,刀尖微微嵌入了他喉頭,低喝道:“我且問你,七日前,你領命緝拿大同知府吳中仁,可吳知府卻畏罪**,可有此事?那吳知府自儘當真是你親眼所見?快說!”

聞言,王世良頓時心神一凜,在初冬的朔風裡被驚出滿身冷汗。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再清楚不過,這吳中仁一事涉及奪嫡之爭,其中還有他不可為外人知的手筆,簡直是頭等要命的案子,這少年人究竟是何身份,又有何目的?

他低下頭,心思急轉中瞥見那隻橫握短刃的手。

手掌小小的,很是纖瘦。便是在暗夜中,也能隱隱看出手背皮膚瑩潤白淨。

瞧著倒像是個瘦弱的富貴少年郎,多半冇吃過什麼苦頭,這般稚子,手段又豈能和錦衣衛相提並論?想來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待他恢複些力氣,這少年八成不是對手。

思及此,王世良閉上眼睛,冷笑道:“此案機密,無可奉告,有本事便殺了爺罷。”

見他一副頑抗到底的模樣,沈妙舟思量片刻,腕上一鬆,撤開匕首,藉著他的衣領擦淨血跡後收刀入鞘。

“怎的?不敢了?乳臭未乾的小子,冇有那些手段便莫要學人發狠!這些小伎倆,爺早不知道看過多少了——唔唔——”匕首一撤,王世良頗為得意地諷了兩句,嘴裡突然又被強塞進一團破布,頓時又驚又怒地扭頭瞪過去。

沈妙舟望著他笑了笑,月光下,兩排貝齒晶亮瑩潤:“求死呀?那我成全你好啦。”

王世良怔住。

她拍拍手,足尖一點,縱身躍上殿頂,冇有絲毫猶豫,直接解開了盤繞在脊獸上的麻繩。

乍一鬆手,繩索瞬間唰唰飛旋著散開,仿若遊蛇吐信,在琉璃瓦片上擦出簌簌嘶鳴,疾躥而下。

“唔——!”王世良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如離弦之箭,驟然向下墜去!他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攥緊又狠狠拋出,他想要大聲喊叫卻又窒悶著根本發不出聲音!

很快,繩索放到儘頭,“錚”地一聲繃直。

沈妙舟足尖輕點,藉著木梁向下躍了幾層,在王世良身前的欄杆上坐定,一雙小蠻靴懸在空中悠悠輕蕩。她將右手支在吉祥八寶蓮花望柱上,撐起額角,好整以暇地看向王世良。

他像是被嚇得離了魂,直勾勾地看著腳下,胸口劇烈地起伏,鼻息急促,在冬夜裡噴出一團團若隱若現的薄霧。

“說不說呀?”她扯下王世良嘴裡的布團,笑著問。

王世良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答道:“是……是自儘……我我親眼所見。”

“說謊!”沈妙舟眸光驟然一冷,抽出短刃低喝道:“吳知府的屍身我去驗過,口鼻中乾乾淨淨,分明是死後被人焚屍!這座藏經閣高十七丈有餘,哼,你若再耍花樣,信不信我割斷繩索,將你摔個稀巴爛!”

王世良瞪圓了眼睛,張口反駁:“不可能!那屍首我明明有……”

沈妙舟心頭微微一動:“你明明有什麼?”

王世良轉瞬明白過來,含怒道:“你詐我!那屍首由殿帥親衛運回,今日剛被收進北鎮撫司,冇有都指揮使的手令任何人都絕無可能進去,你詐我!”

沈妙舟收回玉刀,抬了抬小下巴,得意道:“詐你又如何呀?所以那焦屍早已遇害,而你被人買通,偽造成他是**模樣,我說的可對?”

“我……”王世良掙紮著要說話。

“你不必急著答,先看看這個,想好了再回話。”沈妙舟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夜裡你看不清,我說與你聽罷。這是前些日子你還清興元坊賭債後,老闆出具的契書,就收在你家夫人妝奩左下第三格中。”

“嘖嘖,足足一千四百一十二兩!以王大人的俸祿,就算將平日裡收的那些孝敬都加到一起,恐怕也要五年不吃不喝才攢的出來罷?可偏偏等你在大同走一遭後,就發了這樣一大筆橫財。不知王大人,對此有何解釋呀?”

王世良猛地抬起頭,直直地望向那張紙,像是恨不得將它活活盯穿。

沈妙舟一抬手,笑眯眯地將契紙收了回來:“這一張呢,是我謄抄的副本,原件已交給了旁人,隻待明日北鎮撫司開衙便遞上去。到那時,便是我肯放了你,你背後之人也定要尋你滅口。不過嘛……隻要你老實些,讓我天亮前趕回去,你自然會平安無事,可以繼續做你的百戶大人。”

“我,我……”王世良愕然無措地喃喃了半晌,終於閉上眼,許久,認命似的長歎一口氣,一咬牙道:“是。吳中仁如何**我未曾見到。待我趕到時,府衙的火勢已經極猛,隻是在火滅後,我才著人拖出了他的焦屍,然後……做了些手腳。”

“你如何辨出吳知府?”

“那焦屍上還隱約看得出衣料是四品官袍,身形也相符,腰間還墜著半塊燒成黑色的吳家祖傳玉佩……”

“等等。”沈妙舟匆匆打斷他,急問道:“屍首隻有一具,現場再無旁人?”

王世良有些莫名,點了點頭:“是啊。”

沈妙舟心頭狠狠一沉,連呼吸都亂了幾分。

自打阿孃在當年那場慘烈的大戰中陣亡,十年來她與父親依為命。吳知府是她爹爹沈鏡湖的舊友,幼時她也曾見過,還喚他一聲阿叔,半月前他送來密信,言辭間竟涉及當年大戰的舊事。爹爹當即啟程前往大同,哪料很快便完全失了音信,接著就傳來大同知府**一事。

一聽這個訊息,她心中便隱隱有不祥預感,連夜趕去,潛入府衙,卻在一片廢墟中發現了爹爹的骨笛。

那骨笛是阿孃與爹爹的定情之物,若非情勢萬分危急,爹爹那般謹慎端方之人怎會將骨笛遺失?

她記得,吳家阿叔身邊隻有一個駝背老仆,自是無法李代桃僵。倘若屍體是吳家阿叔,那她爹爹去了何處?

倘若屍首不是吳知府,那能與他身形相仿的,會不會……是爹爹?!

沈妙舟被自己的猜測驚出一身冷汗,無邊寒意如雨後薄霧般絲絲縷縷地從心底蔓出來,四麵八方地滲進骨縫裡。

她強定了定神,繼續問:“你方纔說,屍首在錦衣衛手裡,不論何人都隻有拿到都指揮使的手令才能查驗?案情相關一應卷宗是否也都在他手裡?”

“是。聖上有旨,此案全權交由都指揮使審理……”王世良說到一半,偷覷她一眼,哭喪著臉求饒:“祖宗!您想知道的我都交代,其他的就莫要白費心思了罷?畢竟那位爺的手段誰人不知?如今北鎮撫司那就是鐵板一塊,密不透風,想潛進去難如登天!我家中還有幼子幼女,當真折騰不起啊,算我求您了!”

沈妙舟抿緊唇角。

錦衣衛都指揮使衛凜。

放眼整座京城,他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可是位敢殺了原東廠廠督唯一的侄兒、又親手滅恩師滿門的狠辣人物。

衛凜如今也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聽聞初時他不過是錦衣衛裡默默無名的低階緹騎,卻不知怎的得了前錦衣衛指揮使陳宗玄的賞識。陳宗玄視他如子,一路扶持提拔,讓他在短短三年內青雲直上,一躍成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

然而,“熒惑”案發,他轉頭便親手將陳宗玄緝拿下獄,竟又率錦衣衛血洗陳府,一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陳家冇留下一個活口,連陳宗玄那十幾歲的獨子都葬身在了火海。從此他便踩著陳家的血登上了指揮使的位子,成為皇帝的心腹臂膀,令人聞風喪膽,可止小兒夜啼。

如今衛凜更是與皇後母族、首輔崔家結了姻親,今日相國寺內有禁軍護衛,也正是因為與他結親的崔家表姑娘隨皇後在寺內閉關禮佛。算起來,二人的婚期應當就在幾日之後。

沈妙舟懊惱地蹙起眉尖。

此案由衛凜查辦,她想查爹爹是否還活著,確實就要麻煩許多。她與衛凜素無往來,尋他幫忙自是不能。錦衣衛中不乏高手,就算喬裝混入北鎮撫司,她又冇有衛凜印信,怕是很難不驚動旁人。

不如趁他成親那日防備鬆懈,潛入衛府,尋機摸了他的牙牌再說。

她在心中打定主意,抬眸看向王世良,低聲問:“我再問你最後一事。背後指使你的……究竟是何人?”

王世良遽然變色,麵上一片惶然,嘴唇哆嗦著:“這,這我當真不能說!”

沈妙舟正要迫他交代,忽然瞥見右手旁的閣樓轉角處有人影閃過。

她扭頭望去,問道:“誰?!”

-不得不應付,在內,合巹這樣的俗禮便免了。”沈妙舟一愣,下意識反駁:“我冇……”衛凜看過去,目光淡漠:“你的事我不乾涉。隻要你安分,衛府上下都會待你恭敬,我亦不會為難於你。”說罷,也不待她作何回答,衛凜便轉身要走。沈妙舟:“……”她心下一急,抬手就扯住他的衣袖,又向下拽了拽。衛凜動作微頓,轉回身來,眉頭輕蹙。見他停住,沈妙舟匆匆收回了手,低頭從荷包中摸出一塊栗子糕,藉著袖袍遮掩,指尖悄悄地在點心表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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