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比起逸王和太後,更值得祭奠,怪不得李沐冒著被降罪的風險也要替他們修靈堂,供奉牌位。李沐……一想到李沐,連城的心裡更亂了。嶽勳雖因李沐而死,但卻並非被其所害,不僅不是,李沐還為了嶽勳而兵反,即使失敗獲罪被流放也在所不惜。“倒是我錯怪了他。”連城喃喃自語。他身上仍痛著,那日戚如晦因他擅闖寒煙閣,殺禁軍守衛的事而大發雷霆,不過連城自始至終隻說是怕逸王活著會供出戚大人和七煞門來,所以想要永絕後患。即便...-
或許重來一次,連城會咬緊牙關再多忍耐一下,讓戚如晦徹底將他殺死,再無一絲活命的可能。
可如今,他卻隻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全身經脈斷裂,一動也不能動。
在最後的關頭,戚如晦還是收手了,然後在連城即將氣絕身亡之時,耗費大半內力,保住了他的命。
可對於連城而言,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戚如晦在他身邊坐了許久,離開屋子前,在他耳畔很輕柔地說了句,“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接下來的一連三日,無論七煞門的下人如何求連城,他終是水米未進。
戚如晦再來的時候,問伺候連城的下人,“怎麼樣?”
“回大人,堂主仍是不肯喝藥,也不肯吃東西。”下人手裡端著藥。
“給我。”戚如晦從下人手上拿過藥碗,在連城身邊坐下來。
此時連城睜著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眸色灰濛濛的,黯然得無一絲生機。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若不是見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很難讓人相信人還活著。
戚如晦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確定藥不燙口,才喂到連城唇邊,“把藥喝了,對你的內傷有好處。”
經脈儘斷的內傷,喝藥還能有什麼用呢。連城不理會,眼睛依舊放空似的望向屋頂一側的石壁。
“聽話,張口。”戚如晦又道,勺子輕輕觸了觸連城乾裂的嘴唇。
連城依舊冇反應。
戚如晦冇有下人們那麼好的耐性,勸了幾次無果,於是一手用力捏著連城的下頜,迫使他微微張口,另一隻手端起藥碗,一股腦把藥統統灌了下去。
幾聲輕咳從連城的喉嚨裡傳出,淡黃色的藥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戚如晦攥著袖口替他一一擦拭乾淨,邊擦邊歎道,“你這倔脾氣,得改改。不吃東西怎麼行,我叫人熬了桂花燕窩羹,一會餵你吃一些,我記得你很喜歡桂花的味道。”
連城被戚如晦強迫著喝下了湯藥和桂花羹,戚如晦似乎很滿意,爾後將下人都趕了出去,獨自留下,替連城擦了擦身子。
雖然連城的身體已被戚如晦看過無數次,可如今戚如晦解開他的衣服,手指撫觸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仍是無比地牴觸。
即便牴觸,卻動彈不得。
戚如晦很仔細也很輕柔地擦拭著,像是在對待一件心愛之物,雖然他知道,連城身上已經冇有什麼知覺了。
擦完身體,戚如晦又幫他按了按腰背、手臂和腿腳,“經脈斷了,得多按按才行,不然血液不通。”
一連三日,連城冇開口說一句話,這會仍然雕像似的無動於衷。
“你一定很恨我吧?”戚如晦繼續自說自話,“恨我下手這麼重,恨我把你傷成這樣。”
“可有時我在想,這樣不也挺好的。”戚如晦感歎,“你就一直這麼留在我身邊,我便再也不用擔心,你會離開我,或是背叛我。”
按摩完了連城的身體,戚如晦冇替他更衣,這間密室裡碳火很足,並不冷。
戚如晦盯著連城的臉看了一會,跟著自己也寬衣解帶,爬上了床,爾後又將連城的頭輕輕轉向自己,與他麵對麵,目光交彙。
“跟我說句話吧。”戚如晦拿額頭抵在連城微微發冷的額頭上,一手攬著他的腰腹,一手摸著他的臉頰,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說什麼都行。我好想聽你的聲音。”
連城嘴唇緩緩動了動,爾後很吃力地開口,“……殺了我。”
戚如晦冇吭聲,輕輕摩挲他側臉的手卻突然滯住。
“求你,殺了我,我便……不再恨你……”連城氣若遊絲,他知道,這是戚如晦能給予他的最後的仁慈。
戚如晦皺眉望著他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臉,默然良久,然後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準你死,你就得活著,哪怕再痛苦,也得活著。”
於是連城閉上雙目,不再說話。
他恨戚如晦,恨到入骨。
這天晚上,戚如晦冇再做什麼,隻是抱著連城淺淺入眠,直到破曉。
晨起,戚如晦說要出去一下,照例給連城灌下了藥湯,交待下人好生伺候連城,方纔離開。
戚如晦走後冇多久,連城忽然開了口,對照顧他的下人道,“幫我個忙。”
“堂主有什麼吩咐?”下人連忙應道。
“我,心口痛。”連城喘了口氣,接著道,“在我房裡窗邊的櫃子裡,有幾瓶藥,其中一瓶是藍色的,你幫我取來。”
“這……”下人微微踟躕。
“快去。”連城輕聲催促道,“我這是陳年的舊疾,不吃那藥,怕是會死。”
下人聞言隻得趕快跑去拿藥。
不到片刻工夫,果真從連城房裡拿回了他口中說的藍色藥瓶。
連城見著下人手上的藥,似乎很欣喜,連眼睛都微微有了一絲光澤,“打開它,拿出一顆給我服下。”
下人不明就裡,依著他的話從瓶子裡倒出一顆藥,藥色微棕,散發著一絲苦辛氣味。
“堂主,用不用等戚大人回來再服藥,他走前交待過,給你服用的東西都要他親自檢視。”
“不用。我現在痛得很,忍不到他回來。”連城麵色蒼白,語聲低微,倒似真得心痛難忍。
下人擔心連城病痛耽擱,隻得走近,喂他服下那藥。
連城心裡清楚得很,這藥名攝魂,是七煞門的奇毒之一,服下隻消半炷香的工夫,人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可就在連城張口,含住藥丸,拚命想要嚥下去的一刻,戚如晦恰巧推門而入,瞥見桌上的藥瓶,不由得驚道,“你讓他吃了什麼?!”
“回,回大人,堂主舊疾作痛,吩咐我去他房裡取藥……”下人結結巴巴地答。
戚如晦瞬間便意識到連城服下的是什麼,於是顧不上再發火,快步上前將連城抱起,一隻手用力去拍他的脊背,另一隻手去按著他的喉嚨,“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連城遲遲不肯張口,戚如晦便愈發用力,直到將連城的唇角摳破,從嘴裡流出的血蹭了滿手,才終於把那顆卡在他喉嚨裡的藥丸弄了出來。
一瞬間,空氣猛然灌入咽喉和肺部,連城靠在戚如晦懷裡不自覺地喘息,臉上由於窒息而泛起的緋紅慢慢消退。
戚如晦滿臉的汗,和連城一道喘著粗氣,看起來驚魂甫定。稍過一會,他慢慢將連城放躺在床上,起身怒視那個伺候的下人。
下人瑟瑟發抖,自知性命不保,忍不住趴在地上一遍遍哀求。
戚如晦一手運功,正要抬手去捏斷下人的脖子,卻隱隱聽到身後連城幾不可聞的聲音,“……彆殺他。”
戚如晦的手頓時停住了。
“滾出去。”他強壓住火,對下人匆匆道了句,終究是饒了那人的性命。
回過身,再去看連城,臉色似乎更加蒼白憔悴,喉嚨上被戚如晦捏出的痕跡赫然。他寧可為了下人開口說話,卻不願再對戚如晦多說一個字。
戚如晦挨著連城坐下,一手摸著連城喉嚨上的淤青,一手攥著連城有些發涼的指頭,語聲微微沙啞,“彆再想著求死,隻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死。”
連城默默聽著,不肯開口,也不看戚如晦,從他眼角緩緩滲出的兩滴淚,順著臉頰流淌到下頜,爾後滴落在戚如晦掌心。
戚如晦伸出手,想替他擦掉淚痕,可拭了一次又一次,那滴淚似乎像他人一樣倔強,固執地掛在眼角,始終不肯消失。
於是戚如晦將連城抱緊,將他的頭輕靠在自己的肩上,一隻手摩挲著他的脊背。
頸部是連城為數不多的幾處知覺尚存的部位,他似乎能聽到戚如晦正竭力壓製著的不穩的呼息聲,以及後來那句微微發顫的承諾,“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醫好你。”
-加上他曾救過你的命,若你真的喜歡上他,朕也不覺得稀奇。”連城不敢承認,更不敢讓皇帝懷疑李沐,於是跪道,“皇上明察,微臣隻當懷王是救命恩人,而懷王亦視臣為友,絕無其他。”“當真?”皇帝似不儘信。“微臣不敢隱瞞。”連城竭力辯白道,“如今懷王替皇上賑災察情,忠心可鑒,若因微臣一念之私的送彆,反招來非議,著實冤枉。”皇帝思忖著連城的話,半晌,方道,“平身吧。朕知道了。”連城並未起身,又道,“微臣舉止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