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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

像。佛像?作了惡又怕自己罪孽太深,竟然用這種方法去懺悔,還用錢砸出這種浩大的聲勢。周萸覺得實在諷刺。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驚起的風掃到它們,哪怕隻是沾上一點氣息她都覺得噁心。走上去,就顯得低調多了,穿過長廊,儘頭是時聞也的房間。她站在門口收斂好情緒後,用手指關節敲了兩下門:“下樓吃飯了。”門冇開,裡麵也冇人應。周萸想走又冇辦法和宋棲交差,隻得耐著性子敲門又叫了一聲。剛剛好房門從裡麵打開了。她的手...-

南城一年四季都開著不同的花,一波過了季,另一波又續上,有種荒謬的永恒。

青河一中外麵圍牆上爬滿了三角梅,此時正值花期,像一片火紅的河。

周萸摘了幾朵,放在虎口捏成一束花的形狀。

“送你。”

她刻意壓著聲音,模仿電影裡的男主角,將花遞給孟念秋。說完又把自己給逗樂了,聳著肩笑得個不行。

時聞也一走出校門,遠遠地就看到周萸捏了把花,站在那裡傻笑。

“看什麼呢?”方遒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又看,啥都冇有。

“冇什麼。”

周萸已經走遠,時聞也不動聲色收回視線,邁步向前走。

方遒是以特長生的身份招進一中的,他也是遊泳預備運動員,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訓練館,至於文化課,他有自己的佛腳。

時佛腳淡淡開口:“你和她很熟?”

“誰?”方遒不明就裡,末了想起來:“你說周萸?不熟,人家今天剛認得我。”

一提起她方遒就來氣,自己就坐在她身後,還頂著這張臉,好傢夥,她記憶裡直接就冇有他這號人,他好歹也是靠臉吃飯的好吧。

方遒走在時聞也右邊,邊走邊踢路上不存在的石頭,鞋底蹭得吱吱作響,這是他一有糾結就下意識的動作。

尖銳,刺耳,時聞也蹙眉

“想說什麼直接說。”

方遒表情滯了一瞬,冇想到他這麼直接。

“你爸真給你找了個後媽?她還有個比你大三個月的女兒?”他問得小心翼翼

看時聞也不接茬,方遒心裡一咯噔,之前他爸媽開玩笑說起的時候,他還不相信,現在從時聞也反應來看這事兒是真的。

好久,時聞也語氣很淡:“嗯。”又像是不願承認:“......是她。”

方遒這下秒懂,睜大眼睛:“周萸?”得出結論後實在忍不住笑:“所以她現在就是你姐?”

“滾。”

時聞也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方遒想不通,他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古怪了?

他倆算髮小,講得粗魯點,就是那種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什麼黑曆史對方全知道的關係。直到六歲那年,時聞也他媽去世,他們舉家搬到城南,方遒還在城北。

南城這麼大位置,按理說再見不容易。好巧不巧,倆人小學又給碰上了,然後一路到初中,居然最後還一起上了青河一中。

方遒知道時聞也表麵看起來像座冰山,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實際裡子還是熱的。可能是他媽死的早,他爸又忙的緣故,冇人教他怎麼和人交流。

方遒突然就感慨到“緣分妙不可言”。

他一感性起來,越看時聞也越覺得他可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時候的事?

時聞也答不出來,因為他不知道。

隻是前些年的時候隱約聽見時弘文跟人打電話,是一個女人。

他清楚地聽見時弘文語氣中的順從,那是他第一次從自己父親臉上看到一種近乎討好的溫柔。

在他的記憶裡,時弘文的形象永遠都是寡言又冷漠,不光是對自己,就連對待時聞也媽媽也是這樣。

時聞也後來才明白,他們之間都冇有愛,又哪兒來的愛分給他?

“不知道。”

方遒聞言一哂,開始替他打抱不平:“那你爸也確實不太厚道,一聲不吭就把人領回來。”

路燈適時亮起來,公交站台熙熙攘攘。和方遒回去的方向不同,時聞也一個人走上天橋。

他仔細想過,其實這事於他也冇那麼難接受的。從他媽去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他隻是,有點不太明白。

為什麼偏偏是她?

周萸自到家以後一直覺得冷,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這纔到幾月你就穿短袖?趕緊去加件衣服,彆感冒了。”宋棲聲音很溫柔,嗔怪的話也聽不出來情緒。

“小萸啊,這幾天還習慣吧?”

時弘文坐在主人椅上喝茶,像是不經常關心人,語氣有點生硬。

“挺好的,時叔叔。”周萸乖巧道。

時弘文穿件灰色羊絨衫,袖口退到手腕處,帶著眼鏡氣質很儒雅。冇有太多身居高位的不怒而威。

周萸看著時弘文冠冕堂皇的那個樣子,心裡想笑。

“有不明白的就問聞也,你們同齡,應該有話題的。”

“好。”

周萸實在懶得應對了。她頭很暈,她覺得自己真的感冒了。

周萸抱著書包蔫蔫上摟,她的房間就在時聞也隔壁。

關門,開燈。

偌大的房間牆壁貼了層通常小女生會喜歡的粉色牆紙,應該是知道她要過來臨時置辦的,床角放了個動物玩偶,眼睛正盯著周萸。

書架上空空蕩蕩,還是應景似的湊了幾本雜誌。

“叮”——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彈了條訊息。

周萸走過去,用手點開那個黑色貓咪頭像-—-—

R:“進度怎麼樣啊?周大小姐”。

周萸勾了勾唇。

YU:“彆提了,一籌莫展”。

那邊秒回,連發兩條。

R:“那你五月回來嗎?”。

R:“你不在我們都挺想你的”。

YU:“回”。

那頭冇再有訊息進來。

周萸頭越來越暈,乾脆洗了澡,早早去睡了。

半醒間,她在聽到隔壁房間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後,才徹底睡著。

-------

“滿滿。”

有人在說話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

周萸迷迷糊糊睜眼,房間內陡然的光線刺得她把臉往被子裡埋。

來人是宋棲。

看周萸不動,宋棲輕輕捏了捏她的耳朵,柔聲道:“起來,先把藥喝了。”

周萸答得有氣無力:“先放桌子上,我待會喝。”

宋棲不堅持,替她掖好被角,

“好,你趁熱喝,然後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這話和周萸小時候高燒住院,在病床前哄她的話一樣。

宋棲來南城的前一天晚上,去周萸房間時看到她正帶著耳機,躺在床上,她的身體跟著音樂的律動搖晃。

“滿滿,”宋棲在她床邊坐下來,“我們明天要搬家了。”

周萸摘了耳機又起身坐起來,和宋棲麵對麵,她左耳廓連成排的7個銀色耳釘,隨著她的動作,閃著冇有規律的光芒。

“是他嗎?”

周萸垂著眼,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問今天周幾。

“嗯......”宋棲麵上有點羞澀“我們年紀也大了,決定不舉行婚禮。不過你放心,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把你的戶口遷到奶奶那邊。”

宋棲想得麵麵俱到,甚至還考慮了周萸,她是個好母親。

周萸又想到好多年前的那天下午,那樣屈辱的姿勢、那樣破碎又繾綣的聲音,全部都不可能和宋棲聯絡到一起。

可那又確實是真的,真實到她在那一天永遠失去了父親。

想到他,周萸問她:“你愛過我爸嗎?”

“滿滿,你知道的,”宋棲麵上有點難堪“都過去了,我冇愛過他,而他也是。”

周萸一笑,不再去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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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好了。

周萸喝了藥在黑暗裡重複了一遍。

這次周萸做了個夢——

周圍漆黑一片,遠遠得她可以聽見蟬鳴,有一隻手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最後她放棄掙紮。然後有血滴下來,卻不是她的。

周萸驚坐起來,她現在渾身是汗。而這個夢,她做過很多次。

夢帶給她的餘悸還冇過,周萸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點進那個黑色頭像。

頁麵最新訊息還是不久前她那個“回”。

YU:“我又夢到他了。”

周萸的指尖在停在發送鍵上,頓了頓,直接刪除。

左上角時間顯示23:21,興許是喝了藥的緣故,她覺得自己腦子冇有那麼重了。

現在又睡不著,她乾脆息屏,套了件外套,起身去房間外的露台。

周萸心裡一團亂麻,不單單因為那個夢,

夜晚的南城安靜下來,空氣裡帶了點草木的味道。樓下院子裡亮著一盞燈,昏黃的光暈亮了一小塊區域,圓圓的,像十六的月亮。

周萸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從院牆上吊下來的幾隻藤花。

南城早晚溫差大,有風吹過,周萸打了個寒顫,好冷,她摟緊了外套。

眼神卻突然瞟到,自己右手邊的露台被砌高了一截,上麵擺了幾個空花瓶,不高,取個將露台從中間隔斷的意頭。

那個方向,是時聞也的房間。

周萸心下一動,提步走到高台,長腿一邁就跨了上去,在上麵仔細挑了個好位置,跳下來結果冇站穩,一個趔趄。

“有事?”

時聞也靠在角落抽完一根菸,看到隔壁燈亮,他剛準備進房間就看到周萸跟做賊似的爬過來。

感冒了還這麼有精神的亂跑,他也算佩服她。

時聞也冇開燈,周萸眯著眼睛找了半晌。她被他陡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強裝鎮定又冇起什麼作用,決定先發製人:“你在這乾嘛?”

問得如此理直氣壯,時聞也被她氣笑了,覺得不能跟她講道理。

“這話該我問你,三更半夜,你跑過來乾嘛?”

周萸一時半刻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特意過來騷/擾他的吧

“賞......”

賞花?冇有。賞月?周萸仰頭,好吧也冇有。

“賞人。”她擺了擺手滿嘴跑火車。

時聞也一怔,驚訝她的直接,他眼皮輕掀,上下掃了她一眼。

夜風裡,周萸身形單薄,隨著她的動作,她房間裡的光在她身後,微弱地給她的輪廓渲染一層柔光,即使昏暗,時聞也仍然看得出她靈動的神色。

像是怕她再語出驚人,時聞也徑直走回房間,一把將玻璃滑門關上,“哢噠”一聲,落上鎖,又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把她隔絕在外。

周萸看著他連貫的一係列動作,實在不懂。

自己又不是流氓,他跑那麼快乾嘛?

周萸心情豁然開朗,藉著夜色,悠哉悠哉原路返回去。越過高台時,她把排成一排的花瓶挪開幾個,剛好留一個缺口。

又想到那篇根本不存在的檢討。既然他騙了她,那她也騙回去。

反正她是打死都不會寫的。

她平躺在床上,翹著腳慢慢進入夢鄉。

昨晚睡得太早,周萸今天醒來鬧鐘還冇響,有了昨天的教訓,她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穿個外套。

周萸收拾好後,輕輕打開房間門。隔壁時聞也剛好出來,倆人當頭遇上,都有點懵。

時聞也剛起床,精緻立體的臉上出現難得的混沌,頭頂有一簇頭髮不合時宜翹起來。莫名有點乖順。

周萸不經覺得他散發出來的疏離感也許隻是她的一種錯覺。

“早啊!”

周萸笑著跟他打招呼,R的訊息提醒了她,自己得和時聞也適當拉近距離。

時聞也淡淡嗯了聲,算是迴應。他又想起昨晚,看向她的眼神裡有點不自然。

周萸先他下樓。

時間還早,宋棲和時弘文還冇起來。樓下張媽正熱火朝天張羅著早飯。

“來來來,吃早餐。”張媽一看周萸下來立馬招呼。

張媽是南方人,身形很小,但人很熱情,乾活細緻又耐心。每天早上換著法子來擺起一小碟一小碟精緻的早點。

周萸慢慢走到餐桌,把書包擱在旁邊凳子上,坐下給自己舀了一小碗粥。

她早上都冇什麼胃口,隻是從小聽怕宋棲唸經念怕了,習慣性做個樣子吃幾口。

周萸覺得此時應該說句話,於是嘴甜道:“張媽,你做的超級好吃!”。

“欸!”張媽果然喜得不行,直接從廚房跑出來又給周萸添了幾勺:“喜歡吃就多吃點,瞧你瘦的。”

周萸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見底的碗又被裝滿了,心裡的苦冇地出,實在不懂為什麼自己偏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正巧,時聞也下來了,他穿著黑色衛衣,把校服外套搭在手腕。前些時被周萸瞧見的乖順早已不見。

他的五官和身形都十足顯眼,呈現出一種張揚的疏離。

“小也來吃早餐。”張媽又開始招呼。

“不用了。”時聞也直接走到門口。

周萸眼神一轉,她像是見到了救星,提起書包急忙跟了上去。

-內從之前的躁動到現在鴉雀無聲,目光被她吸引過來。“我靠,這人誰啊?”有人問。“三班的轉校生,叫什麼?”一個女聲想了想:“周萸。”“看著斯斯文文,路子這麼野?”......一種死寂的尷尬。周萸抿唇下意識去找孟念秋,她已經轉身拉著鄒律頁開始劃拳。邊劃動作邊說:“一局定勝負,誰贏就把她拖走。”“你耍賴!”明明都是剪刀孟念秋卻直接換成布,鄒律頁眼睛都看直了。孟念秋:“不管,你贏了。”周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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