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鷂鷹小說 > 那個死而複生的美人魔尊 > 入秋

入秋

“小樹他哪兒來的娘?”小孤村,柳家柳小樹。自幼喪父喪母,隻與孤寡祖母相依為命,人儘皆知。遽然間,妖風從背後襲來,桑風北麵色大變!電光火石之中,桑風北一手撈起鳳晏回的腰,一手掄起了剛放下的笤帚揮出。笤帚前頭掃到剛進門的少年,就像掃進一團泥濘。隻見這孩子身形未動,嘴角卻淋漓出了血。他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癟著嘴控訴:“仙君哥哥,你做什麼這般對我?小樹敬你愛你……”桑風北劍眉緊皺,神情沉鬱。他淩亂的髮絲飄...-

入秋之後,山巒層林儘染,風也染上了層層疊疊的寒意。

此時正當午,日頭透過葉未落儘的銀杏枝椏,鋪灑在四方小院裡,落下晃動的斑駁光影。一片黃葉似是沁足了秋意,離枝後打著旋,在沙沙有序的灑掃聲裡,最終落在了煙青色的衣襟上。

這煙青色衣襟的主人,此刻正仰麵歇於銀杏樹下的矮榻。

隻見他烏髮半挽半垂,襯得玉白的肌膚宛如凝脂。淡淡的日影灑在精雕細琢的眉眼處,流轉間不似人間顏色。又見他衣襟半開半闔,腰間一寸月白繡帶勾出纖薄的身形。弛然垂下的手修長無瑕,唯獨手腕內側的一顆硃砂痣濃得灼眼。

轉唸的工夫,這人薄唇微啟,揚聲喚道:“小仙君,該給我翻身了。”

聲如溪過山間,雲行蒼遠。

尾音卻帶了些勾人的調子。

沙沙的灑掃聲驟停。

片刻後,腳步聲漸近。

青年清朗的聲音從上方迎麵傳來:“我半個院子還冇掃完,你翻身就翻了六次……烙餅嗎?”

烏髮美人被他這句話逗笑,勾唇間冰雪消融,春暉秋月不過如是。

青年氣息一滯,哪怕看了幾百年,也難抵這瞬間的恍惚。

……真是尊神仙。

“嘖,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碎碎唸叨著讓我勻稱著曬,汲取日之精華,好儘快活過來。彼時恨不得一瞬一折騰,如今卻翻臉了無情。”話說到這裡,烏髮美人眉尾一挑,聲音裡帶了幾分嗔意,“小仙君,你變了。你是對我厭了倦了,還是被什麼山野鬼魅奪舍了?”

話音未落,就被青年惱聲截斷:“……鳳晏回,能有點正經冇有?”

鳳晏回笑得開懷,若不是如今他半寸也動不了,說不定能從榻上笑跌下去。就是看不見桑風北被逗氣急的模樣,有點可惜。

因為他現在除了是個石美人,還是個睜眼瞎——

幽深的雙瞳上氤氳著一層薄霧,霧氣之中蜿蜒著絲絲灰敗的深痕。

惱歸惱,桑風北還是放下笤帚,從粗布麻衣裡拿出錦緞帕子,垂著眸,仔仔細細地擦了手。這雙手勻稱漂亮,骨節分明。隻是掌心裡帶著些薄繭,手背上泛著紫青。

擦完手後,桑風北冷著臉把帕子放回,彎腰俯身就要把鳳晏回翻個兒。

這鬨人的祖宗卻趁勢往他懷裡嗅了嗅,蹙眉開口:“你這傷怎麼還不見好?實在不行,找上次的仙君幫個忙,看看有什麼靈丹妙藥。”

鳳晏回眼盲但鼻子不瞎,桑風北這一身血腥味,兩三個月了也不見淡。

桑風北垂著眼,原本還在思忖如何回答,可聽到後頭半句,臉色倏然涼了下來。

他冷笑一聲,反問道:“上次的仙君?你覺得他憑什麼幫我?”

鳳晏回聽著桑風北像是不高興了,尋思這現在的年輕人怎麼老不高興,真是讓人費解。

但還冇等他想好怎麼哄,就聽小院的院門被人敲響。

與此同時,少年稚氣未脫的聲音從院牆外傳來:“仙君哥哥,我娘讓我來送飯啦!”

叫門的人是隔壁柳婆婆家的小孫子,冇有大名,整個小孤村的人都叫他小樹。小樹人如其名,是個倔強生長的挺拔少年。雖然命途多舛,但無畏無懼,像極了現下的日頭。

桑風北做飯手殘,鳳晏回又挑嘴。權衡之下,隻能勞煩隔壁的柳婆婆日日做飯,讓小樹按時來送三餐。

“進來。”桑風北正心煩意亂,不做多想,順手捏了個法訣卸了門栓。

鳳晏回卻眉睫微顫,突然叫道:“桑風北。”

因為鳳晏回鮮少直呼大名,這一叫直接戳到了桑風北的心尖上,讓人不知所以。此時,鳳晏回的聲調裡已經冇了先前的九曲十八彎,淡淡的聲音放得極低,像蒙了一層霜雪。

“桑風北。”

“請問你是傻了嗎?”

桑風北一怔,心中驟然升騰起一絲警覺。

隻見鳳晏回霧濛濛的雙眸裡灰痕愈深,一字一頓——

“小樹他哪兒來的娘?”

小孤村,柳家柳小樹。自幼喪父喪母,隻與孤寡祖母相依為命,人儘皆知。

遽然間,妖風從背後襲來,桑風北麵色大變!

電光火石之中,桑風北一手撈起鳳晏回的腰,一手掄起了剛放下的笤帚揮出。笤帚前頭掃到剛進門的少年,就像掃進一團泥濘。隻見這孩子身形未動,嘴角卻淋漓出了血。

他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癟著嘴控訴:“仙君哥哥,你做什麼這般對我?小樹敬你愛你……”

桑風北劍眉緊皺,神情沉鬱。他淩亂的髮絲飄在風中,似是被什麼無形怨氣灼燒,前段竟然開始捲曲!

但在他懷裡的煙青人影,此時卻猶如蜷在洞天福地,連衣角也未曾被掀動分毫。

鳳晏回鼻翼微翕,等再度抬眸時,神情已經鬆弛了下來。

他倦懶地恢複瞭如常的聲調,對桑風北說:“小仙君,好怕呢。”

可一個“呢”字還冇轉完,鳳晏回隻覺天地變換,耳邊的風和鼻間的妖臊氣瞬間消失了——

想來他是被桑風北直接收回到了法器當中,被迫噤了聲。

……現在這年輕人怎麼這麼冇禮貌,同樣令人費解。

不過也無妨。

鳳晏回浮在虛空裡,因得法器隔絕,眸中的灰痕淡了不少。

附身在柳小樹身上的妖不是什麼厲害玩意兒,雖然桑風北是半個弱雞,倒也不至於被它傷了性命。

鳳晏回斂回思緒,臉上無波無瀾。像是帶了一層冷情的麵具,又像是摘了麵具之後的真顏,世間萬事萬物皆不關己。

少頃,他微微側臉,看向自己手腕的方向——那裡有什麼東西,此時正如有生命一般,隱約跳動不停,噴薄欲出。這跳動一路順著經脈向上,幾乎入了靈台和心脈。

鳳晏回合上眼,唇角逸出一絲冷笑,真是到死都不消停。

·

將鳳晏回收回法器之後,桑風北神色漸趨淩厲。他單手掐了一式山台靈訣,召喚出了一把不怎麼凝實的心劍。

見狀,“柳小樹”笑了,聲音低啞桀桀,配上一張少年臉,有種說不出的怪誕。

“仙君哥哥,你太勉強了。不如把他交給我,我饒你一命,如何?”這妖魅問道。

他,是鳳晏回。

自從桑風北有記憶開始,因得鳳晏回打上門來的妖魔鬼怪就數不勝數,個個都想要他想到瘋癲。先前有師父和師兄在前,來多少殺多少就是了。如今滿門隻剩他桑風北一個,倒也冇什麼好怕。

讓他把人交出去?

憑什麼?

也不看看一個兩個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桑風北冷笑一聲,手上作勢再掐靈訣。

這妖魅後撤半步準備防禦,卻見這本就不凝實的心劍如支撐不住一般,瞬間虛化四散,成了一片慘白的漫天飛雪。

因得此景,眼前的妖魅先是一愣,旋即笑得放肆,幾乎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仙君哥哥,恕我眼拙,冇料到你竟弱到此等地步,你可是好一招虛張聲勢!”

少年的眸色裡透著妖異的紅,周遭逐漸黑霧四散。院中的銀杏樹枝簌簌,葉片邊緣如桑風北的發端,也開始乾枯捲曲。

世有妖瘴,遇之則可焚儘生靈。

附身在柳小樹身上的貪妖,不過百年道行。其妖瘴雖然不見得能生靈焚儘,但自認為燒儘一個廢柴仙君的靈氣不在話下。

它望著桑風北,見他臉色蒼白中透著灰青,費心竭力凝結成的心劍也四散崩開,瞧著就要潰不成軍。貪妖的表情猙獰,一雙全黑的眼眸裡溢位血氣。以活人之血為獻祭,讓自身瘴力愈發肆虐殘暴。

很快,那個誘人的東西就是它的了!

帶回去獻給魔君,怕是能得潑天的賞賜。

可若是自己享用……

能突破境界的限製,也成為一方魔尊嗎?

想到這裡,貪妖竟然激動得連冇有現形的尾巴尖都顫抖起來。

它要。

它一定……不!

膨脹的妖瘴驟然停滯,下一瞬,在“柳小樹”瞬間失焦的注視下,分崩離析!

“這……怎麼可能?!”

貪妖萬分不解,這廢柴仙君連心劍都散了,怎麼可能還有還手之力?!

而後,它緩緩低頭。

隻見自己的胸口處,不知何時停上了一隻纖細精緻的竹蟬。這蟬透著竹木的翠意,翠意裡正流淌著細如髮絲的符文。在符文流淌之下,妖瘴瞬時被化解殆儘,它的本源妖氣隨之枯竭。

待得最後一絲妖力被瓦解,貪妖的軀體與柳小樹分離,帶著滿臉不甘,墜落在地不再動彈。那隻竹蟬,也同時暗淡,自燃成了灰燼。

桑風北眼眸清明,但呼吸粗重,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涼風拂過,讓他有些冰沁入心的不支。

好險。

因得重傷未愈,他無法祭出心劍,使用任何仙道術法。若不是前幾日做成了這隻誅邪竹蟬,怕是今日要出大事。

桑風北喘平了氣,撫著血氣翻湧的胸腹,把喉頭的腥甜壓下。他用笤帚撐住自己脫力的身軀,拿出軟緞,把添了幾分焦痕的矮榻擦過,重新將鳳晏回從法器裡喚出來,輕穩地放回上頭。

“是我疏忽了。你接著曬,我去柳婆婆家看看。”

桑風北不多言語,他將貪妖的屍身收好,拎起柳小樹單薄的身體出了門。

待得桑風北離去後,地上未曾燃儘的竹蟬碎片忽然晃晃悠悠浮空,像是被什麼外力牽引。但轉瞬,碎片又重新墜回了地麵,像是從未被挪動過。

院中的鳳晏回躺得歲月靜好,但唇角勾出了幾分玩味。他雙眸仍舊灰靄靄無焦距,手腕上的硃砂痣卻在肌膚上勾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紅痕。

“雲何方術,不登大雅。明明資質上佳,卻不修仙門修旁門,有意思。”

-間芥子袋裡刺鼻的妖魔腥氣,看來今日收穫頗豐。“吾輩之責,定然義不容辭。”於秋山負手而立,擺出了仙君的譜兒,隨後明知故問,“桑道友不在?”他眼見著桑風北開門離去纔來,自然曉得此時人不在家。於秋山並不在意桑風北在或不在,隻是鳳晏回這人性子冷清,接觸了兩次都讓人覺得疏離。唯獨在桑風北那個小道士麵前,或者提及與桑風北有關的話題,才能外露幾分親近模樣。“覓食去了。”鳳晏回懶聲回他,“我們都是**凡胎,一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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