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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

,小願,你的時間不多了。”話音剛落,高遠的天空之上,一小團模糊的影子破開烏黑濃密雲層向這古意盎然的建築飛來。霧濛濛的積雲中霎時透過些許明耀的天光。蕭卿漣先是眉頭輕輕皺起,不解地看向蕭雲醨,未待他想明白,便被遠處破空的聲音吸引,順著蕭雲醨的目光看去,隻見天空上的那團影子越飛越近,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團雀,濕漉漉的羽毛貼在圓鼓鼓的身體上,兩隻小眼睛像黑曜石般鑲嵌在羽毛間,唯有眉間一小撮染羽毛上玫瑰般的嫣...-

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密密的雨霧籠罩蒼穹,彷彿這片天地間,僅剩下落雨的聲音。

唯一和晏風澈在車站一同等車的,是一位絲鬢如銀、滿麵愁容的大叔,古銅色的皮膚上遍佈蒼老的皺紋,一看便飽經風霜。

晏風澈注意到,他身旁的這個大叔紅著眼,眼眶泛著淚光地盯著手中攥緊的純白色卡片——似乎是某人的身份證。

這時,一陣喧鬨從遠處傳來,聽到響動的晏風澈,把手中的報告單收起來,目光轉移到不遠處冒著雨向路人出售鮮花的女孩身上。

賣花的女孩看著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圍著的棕色針織圍巾上還有一隻小熊,眼睛大大的,很乖的樣子。

她抱著一大捧五顏六色的花冒著雨穿梭在街道上,臉上帶著星星點點的雨滴和溫暖的笑容,努力地向零星路過的行人推薦自己的鮮花。

“您好先生,打擾您一下,請問您有興趣買束花嗎,都很新鮮的。”賣花的女孩來到車站不遠處,帶著暖暖的笑意向一個正好路過,戴著帽子的男人介紹道。

看起來行色匆匆的男人嫌惡地瞅了一眼女孩和她手中遞來的花,躲閃著罵道:“滾滾滾,冇看見老子忙著呢。要不是因為有急事,老子纔不會走到大街上,你著急投胎彆拉上老子墊背,晦氣!”男人啐了一口,拉低自己帶有骷髏裝飾的帽子,著急忙慌地走了。

晏風澈不悅地眯了眯眼睛,遠處的罵聲在傾盆大雨中並不分明,卻清清楚楚落在了晏風澈的耳中,隻見那女孩愣在了原地,遲遲未動。

但不知為何,剛纔匆匆離去的男人卻又折返回來,在還未反應過來的女孩麵前停下。

男人變臉一般,居高臨下、不懷好意地盯著女孩,一臉賠笑:“妹妹,不好意思,剛纔是哥哥我莽撞了,實在是有事著急了,冇嚇到你吧?”

賣花的女孩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後退幾步,濕漉漉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慌失措。

“來來來,咱倆找個地方,哥哥給你好好賠罪。”男人直接上手,一隻扯住女孩瘦弱的胳膊,一隻捂住女孩的嘴不讓她發出喊叫。

而後便開始一邊拉著她向僻靜處走去,一邊目光中含著十足的威脅掃向街道上僅存的兩個局外人——在車站的晏風澈與那個不知名的大叔,暗示他們彆輕舉妄動。

女孩拚命掙紮,卻始終敵不過男人強壯的身軀,被大手捂住的嘴說不出一句話,隻得落著滾滾淚水,無助絕望地看向晏風澈的方向,而她的懷裡還死死抱著那捧鮮花。

帶著骷髏帽子的男人眼見女孩就要被自己強行擄走,便扯著她轉身,開始專心往前趕路。

雖隔著雨看不分明,但車站裡的兩個慫包蛋明顯一動也冇動。

一個骨瘦如柴,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在地裡的老頭,一個看著病懨懨,瘦了吧唧的小白臉。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個監控也冇有,想來他們也不敢動。

放下警惕的男人心底無法抑製地升騰起變態的快感:哈,這小妮子條兒順,一看就是高級貨。讓老子爽完一把,又是一筆大單!

興奮的心情還冇消散,男人便感覺自己的衣領被人死死揪住,再也動彈不得一步。

男人怒火燃起,憤然轉頭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攔著他的路,卻不成想迎麵而來的便是挾著疾風的一拳,結結實實地落到男人臉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男人下意識鬆開賣花的女孩,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話還冇來得及吐出來,腹部又受到一記重拳,早上吃的飯倒是吐了個乾乾淨淨。

那一地汙穢,看著冇由來的噁心。

“艸!”

眾所周知,這是一種植物。

男人坐在地上緩了一緩,用袖子擦了擦嘴,咒罵一聲,而後狼狽地爬起身,惡狠狠地盯著麵前一臉肅穆與厭惡之色的大叔,已經躲在他身後的女孩和那個剛剛給了自己兩拳的小白臉。

男人陰鷙地盯著晏風澈,憤憤不平地衝麵前的年輕人揮去一拳。

晏風澈麵露不屑地微微側身躲過,並一把將男人的手腕抓住。

男人先是用力掙紮著想要掙脫,然後驚恐地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手腕處的力量在霸道地壓製著自己。

他震驚地瞪著晏風澈,冇想到這個看著病殃殃、身上全是醫院消毒水味道的年輕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嘿,小哥,彆激動,咱們可以好好談談的,你看那小妹妹不是冇事嗎?”男人放棄了掙紮,假意向晏風澈示弱,實則開始奸詐地謀算起來。

晏風澈聽到有點耳熟的稱呼不自覺愣了一下,嘴中竟想起那個蘋果的點點回甘。

眼見晏風澈抓住自己的手鬆了幾分,男人便趁他不備,另一隻手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摺疊刀衝晏風澈捅去。

晏風澈回過神時已來不及閃躲,隻得用手臂格擋,一道鮮紅瞬間出現從在套的刀口處。

你就那麼饞?忘記自己是個非酋了嗎,這種時候也敢分心!

晏風澈暗罵自己不爭氣,用另一隻手捂住傷口以止血。

“啊,先生,你冇事吧?”身後傳來女孩著急擔心的問候。

“冇事,皮外傷而已。”晏風澈滿不在乎地甩甩手,實則眉頭皺起。

冇事,嘴強王者罷了。

“小哥,這麼著吧,反正那女的也冇事。現在的你弄不死我,我也弄不死你,但你身後可還有兩條人命呢,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何?”男人一手握著刀,一手摸了摸帶著帽子的頭,奸險地衝晏風澈笑著。

同樣的稱呼,同樣的動作。

可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做出來的,晏風澈捂著濕漉漉的傷口,盯著男人深思著,不得不感歎起物種的多樣性。

旋即,晏風澈衝男人輕輕點頭,可身旁一直做沉思狀的大叔,此刻驚疑不定地看著男人,胸口有些劇烈地起伏著,卻還是忍著未曾有所動作。

“哎,我一看你就是個爽快人。我跟你說,你彆看你身後的那個女人看起來冇什麼食慾,衣品也不行,但其實如果跟她……”似是未把漸顯年邁的大叔放在眼裡,男人隻目露淫光地盯著他身後的女孩,女孩抱著鮮花狠狠瑟縮了一下。

“滾!”不等男人把話說完,晏風澈嫌惡地厲聲嗬斥。

“切!”男人不屑地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

恰巧這時路旁的草叢裡蹦出一隻醜陋的蟾蜍,落到泥濘的水窪中,濺起點點汙痕,開始‘咕呱’地叫了起來。

雨中蛙鳴,雖然嚴謹來說,其實是蟾蜍鳴。

但還是讓晏風澈想起男人剛纔張牙舞爪的最後一段話。

“生活索然無味,蟾蜍點評人類。”

晏風澈平淡而帶有磁性的嗓音響起,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讓還冇走遠的男人聽到。

‘撲哧’

已經回過神來的女孩不禁笑出了聲。

遠處的男人聽到這句話也很自覺地回頭,氣急敗壞地瞪了晏風澈一眼,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兩下,接著收起了手中拿的刀加快了遠去的腳步。

麵對男人**裸的威脅,晏風澈隻不在意地聳聳肩,不作他言。

看著男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晏風澈身旁的大叔終是冇忍住,詢問道:“小哥,咱們真就這麼放他走了,不追了?”

晏風澈搖搖頭,他看得出,那是亡命之徒,窮寇莫追。

回頭跟李叔說一下這事,說不定能抓一條大魚呢。

“他很危險,不要試圖靠近他。”晏風澈雖不知大叔與那個男人具體有什麼淵源,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大叔剛纔應該是想到了什麼,纔會這麼激動。

大叔繼續思索著,像是在猶豫什麼,但看著男人已經完全消失的背影,隻得無奈點了點頭,而後冇再理會身後欲言又止的女孩,隻自顧自地沿著男人離去的方向,同樣離開了。

女孩無措地站在原地,望著大叔離開的伶仃背影,一股莫名的難過湧現在心底。

晏風澈沉默著目送老人,也冇有挽留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要奔赴,他無能為力。

…………

此時,雨中隻剩下晏風澈與女孩兩個人。

“你喜歡那個蟾蜍不,要不要捉回去?煎炒烹炸,任你處置,我替你保密。”晏風澈衝女孩調皮地眨眨眼,調侃著。

女孩頓時後退三步,全身都在表示:謝謝,但是大可不必!

賣花的姑娘此時如何還能意識不到,晏風澈這是在跟她開玩笑,來安撫她剛纔受到的驚嚇,這樣一來,四周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女孩感激地晏風澈甜甜一笑。

“先回車站吧,那裡可以避雨。”見效果已經達到了,晏風澈收斂起玩鬨的表情,也回以禮貌一笑。

“先生你好,我叫洛絳英。謝謝你和剛纔那位大叔願意過來救我。雖然大叔已經走了,剛纔我看他在想事情,也不好打攪他,但是真的十分感謝你們,還害你受了傷。”來到車站的洛絳英衝晏風澈深深鞠躬,是遲來的感謝。

適才隔著朦朦雨霧中看不清女孩的臉,直至洛絳英來到晏風澈麵前,晏風澈這纔看到他眼睛泛著紅,帶著歉意與未褪的忐忑。

晏風澈向洛絳英展示了一下血液已經凝固的傷口,笑道:“你好,我叫晏風澈。我冇事的,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晏先生,我們能加個聯絡方式嗎?等我有錢了,我請你吃飯,真的謝謝你。”劫後餘生的洛絳英在真正安全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剛纔麵臨的是什麼。

如果冇有晏風澈和那個大叔,她都不敢想自己究竟會落到什麼央下場,帶著無儘後怕,洛絳英的鼻子紅彤彤的,眼睛也紅紅的,不住地流淚。

晏風澈看向女孩懷裡抱著的花,這應該對她來說很重要吧,剛纔那麼危險的境況她都冇有放開懷裡的花。

等她有錢以後……是很缺錢的吧……

看著看著,晏風澈莫名覺得被那捧花中玫瑰的紅刺了眼,但還是選擇衝洛絳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那到時候地方我訂。不過現在我有個小忙需要你幫一下,想必你不會拒絕我的吧?”

“當然不會的,晏先生,你儘管說就好了,我一定儘我所能!”洛絳英喜出望外地看著眼前年輕的男人,如果自己真的能幫到他,那就太好了。

“那我想向你買八束淺粉色的玫瑰花,可以嗎?”

洛絳英一愣,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順便,請問需要多少錢呢?”晏風澈的笑容依舊。

“十六個金幣,”洛絳英不意外晏風澈的出手闊綽,但還是想多問一句,“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今天上午,有人送了我一個蘋果,很甜。”

語畢,晏風澈遲遲未再開口,他的話讓洛絳英有些糊裡糊塗,不知從何而起。

晏風澈笑眯眯地看著洛絳英,腦海中想起邢韞櫝憨笑起來的樣子。

還有那個蘋果的甘甜。

晏風澈默默在心裡吐槽著:看來我真是餓了……

想不出答案的洛絳英選擇放棄追究,隻有些動容地看著晏風澈堅定的目光和臉上明媚的笑容,無論因何,她不願辜負他的善意。

於是洛絳英也盛開甜甜的笑臉,心底的陰霾得以一掃而空。

激動又仔細熟稔地挑選著懷中的花,隨後將八束帶著馥鬱芳香的淡粉玫瑰和一張紙質卡片遞給他。

“給,晏先生,這是您的花請收好。還有這是我們花店的名片,上麵還有我的聯絡方式,如果我還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話,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其實我今天……”

冇有任何預告,洛絳英帶著些許歡快的聲音在空中突兀的戛然而止。

晏風澈看著憑空突然消失的女孩,伸在半空要接過女孩遞來花和卡片的手一僵,輕輕顫了顫。

從空中墜落的卡片緩緩飄落到汙水中,瞬間被浸濕變軟;洛絳英懷中的鮮花也無聲落地,沾染上塵土和泥濘,不複嬌豔。

這時,難得路過的一個行人見到這一幕,唯恐避之不及地邁步離開,對此見怪不怪地從洛絳英剛剛消失的位置旁邊掠過,待走過一段路後,遠遠的還會傳來幾聲歎息。

晏風澈收回臉上已經變得僵硬的笑容,緩緩收回手,周身氣壓驟然冷了下來,眉頭緊緊皺起,茶褐色的眼眸中劃過不耐的情緒,下頜用力將嘴中的糖咬碎,濃鬱的甜在嘴中瀰漫開來。

莫名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具體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晏風澈試著思考,卻不知為何,許久都無法凝神,無從探求。

隻得將這種感覺歸於自己的幸運e在作祟。

嘖,今天真的難道不宜出門,怎麼這一路都諸事不順。

…………

‘滴滴——’

一陣短促尖銳的車鳴聲將晏風澈的思緒拉回,公交汽車從遠處駛來,慢慢放緩了速度停靠在車站旁,這是這條街上現存唯一的公共汽車,大大的車牌上明晃晃地標著編號CF8694,駛經這段路上所有的公交站點。

但乘客卻少的可憐,透過封塵的玻璃窗,隻能看見零零散散的人,影影綽綽地坐在座位上,像鬼魅的幽靈。

可落在此刻的晏風澈的眼裡,活像一朵朵高矮胖瘦不一的蘑菇隨意地長在車裡。

晏風澈抿了抿唇,起身看著稀稀拉拉地上下車的乘客,再次失去了坐車的心情,而後蹲下身撿起積水中軟塌塌的卡片和路邊散落的花,將卡片踹進外套的口袋裡。

然後輕柔地拂去嬌軟的花瓣上沾染的泥土,像洛絳英剛纔做的那般,小心地抱起一大捧鮮花,順著公交車行駛的方向步行回家。

車站短暫的熱鬨很快便迎來落幕,再次歸於寂靜,來往的人群各懷心思地四散而去。

公交車緩緩合上車門,再次啟動,疾馳過晏風澈身旁時,福至心靈一般,晏風澈鬼使神差地透過車窗向車內看去,隻是陳舊的鋼化玻璃,曆經多年早已覆蓋上了一層黑灰的塵埃,裡麵蘑菇們的樣貌看不分明。

冥冥中,晏風澈感覺有人也在看著自己,一陣攜雨帶寒的風過,這樣的感覺又如一滴水落在水中一般消散了。

-是晏風澈嗎?”醫生輕咳兩聲拉回晏風澈的注意力,照例詢問著。晏風澈回神,乖巧衝醫生一點頭,然後咬了一口蘋果:嗯,很甜。而後晏風澈還冇來得及將那口蘋果吞下,剛剛升起的愉悅心情便戛然而止。隻見醫生將檢查報告拿在手中再次仔細端詳了一會,然後審判般的聲音迴盪在晏風澈耳邊:“小夥子,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得絕症了。”晏風澈看著麵前的醫生怔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剛纔他好像被直截了當地告知他已身患絕症,命不久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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