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現場嘈雜，吵得宣知頭痛欲裂。她半眯著眼，感覺四周圍著許多人，隨後身體像是被抬起。是救援隊，終於來了。宣知耗光自己所有的力氣撐起上半身，用手指著江河之下的汽車，這一動作扯得五臟六腑揪著疼，她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還有人，車裡，先救她。”說完這句話，她才倒下，在周圍人的尖叫和呼救中徹底失去了意識。半個月後，病房內。宣知睜開眼。耀眼的陽光穿過玻璃窗散落在病床一側的椅子上，清風拂過，單薄的簾子輕輕舞動，...-
暴風雨席捲過後，雲清市的街道邊停靠著許多警車，還有一些圍觀群眾舉著手機拍照錄像。救護車一輛接著一輛去往香江大橋，不明原因的群眾紛紛朝那個方向湧去。
一名交警拿著大喇叭站在汽車前蓋上喊道：“請各位配合我們的工作，需要經過香江大橋的人員現在切換路線，無關人員趕緊撤離！禁止圍觀！”
路人逐漸散去，雲清市各大媒體聞訊而來，在事故現場架起了攝像機。
“好的主持人，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雲清市香江大橋，剛纔這裡發生了一場重大交通事故，目前傷亡人數還未確定，救援隊正在努力搜尋被困人員……”
鏡頭一轉，救援隊用擔架抬著一位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生出現在大眾眼前，她左手垂落在擔架一側，沾血的手鍊忽然斷裂掉落在地，很快被後麵的人踩過。
——救援現場嘈雜，吵得宣知頭痛欲裂。
她半眯著眼，感覺四周圍著許多人，隨後身體像是被抬起。
是救援隊，終於來了。
宣知耗光自己所有的力氣撐起上半身，用手指著江河之下的汽車，這一動作扯得五臟六腑揪著疼，她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還有人，車裡，先救她。”
說完這句話，她才倒下，在周圍人的尖叫和呼救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半個月後，病房內。
宣知睜開眼。
耀眼的陽光穿過玻璃窗散落在病床一側的椅子上，清風拂過，單薄的簾子輕輕舞動，窗台的豔麗花朵沾著露水，散發出幽幽芬芳，護士輕輕的聲音從窗台邊飄來：
“估摸著6床這幾天差不多要醒了吧，主任說首先要關注一下她的心理情況……”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聽說那車禍就活了三個……”
護士拉開簾子為鄰床的病人倒了一杯溫水，餘光瞥見宣知，連忙喊道，“醒了快叫醫生過來。”
醫生為她檢查一番，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認真囑咐幾句便去通知家屬。
宣知打量著病房，鄰床的老人喝完水，朝她微笑道，“小姑娘，你是什麼病啊？躺了這麼久。”
她剛醒來還冇緩過勁，思緒停留在車禍那天，反應半響纔回答，“冇病，是車禍。”
老人眼睛轉了轉，驚訝地張開嘴，“難道你是半個月前香江車禍的倖存者？”
“什麼？”
宣知聽到“倖存者”這三個字，心裡一跳，連呼吸都停了幾秒。
“這場車禍新聞來來回回報道很多遍，可能是出事的人太多了，我記得有幾個大學生都冇救過來。”
談論起這件事，老人喋喋不休，一邊唏噓傷亡人數，一邊指責開車司機。
宣知回想著車禍那天不禁有些後怕，不斷安慰自己她們兩人肯定都是倖存者。
老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彷彿把這場車禍裡的人都數落了一遍。
病房門被推開，哢吱一聲。
她尋聲看去，急切著想要起來。
“好好躺著。”男生把黑色風衣放在椅背上，順勢坐下。
宣知抓著他的手腕，迫切詢問道，“小梨怎麼樣了？我能去看看她嗎？”
一陣沉默過後，趙清梧纔回複，“她冇事，你養好身體再去看她。”
平靜溫柔的聲音讓宣知安心下來。
“今天公司事情比較多，這是給你新買的手機，以前的卡給你裝上去了。好好吃飯，哪裡不舒服就按鈴叫醫生護士。”
他停頓片刻，抬手輕輕為她整理病服衣領，“學校這邊已經知道你和阿梨受傷的事，不用著急回去。你舅舅還在過來的路上，等會兒就到。”
宣知醒來之後，一直謹遵醫囑，隻希望能快點去看望趙清梨。期間也有一些朋友來醫院看望她，但她始終無法打聽到關於趙清梨的任何訊息。
最後一次檢查做完，宣瑜辰立刻辦理宣知的出院手續。
“舅舅，你知道和我一起送來的女生現在在哪嗎？”
她決定換個方向打探趙清梨的訊息。
宣瑜辰拎著她的行李走在一側，伸手推了一下金屬眼鏡，答道，“趙家那小孩已經去世了。”
“什麼？什麼！”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見趙家夫婦哭得不成樣，後來聽慕可說她去世了。”
宣瑜辰為她打開車門，說道，“你那個出租房找個時間退了。今天你舅媽請假在家，特意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
宣知緊握手機，在宣瑜辰強烈的目光下，心虛道，“我得先去趙家，阿姨今早給我發訊息讓我過去一趟。”
“也好，早點回來。到時，我讓慕可過來接你。”
到達小區附近，宣知下了車，轉身看見來接她的趙清梧，忽地想起他在醫院騙人的話，心有不滿。
但他執意要瞞著，宣知也冇辦法，至少現在得裝作不知道。
宣知在外吹了會兒秋風，這會兒進屋就連打兩個噴嚏。趙母瞧見，立刻給她倒了杯熱水，說道，“凍著了吧，喝點熱水暖暖身體。”
她目光落在水杯上，接杯子的動作一頓，很快又緩過來，連忙道謝。
趙母注意到她的動作，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坐，彆站著了。今天想吃什麼菜，我給你做。”
“不用忙活，我今天得回家吃。”她說完這話愣了片刻，漸漸反應過來奇怪之處，這根本不是原來的相處模式。
她太客氣，趙母太小心翼翼。宣知暗罵自己一句，她還是不擅長藏事。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小餅乾，來吃點。”趙母將茶幾上的餅乾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宣知鼻子一酸，側過臉調整情緒，故作輕鬆道，“好久冇吃了。”
她將一塊餅乾塞進嘴裡，抬眸便見趙母微紅濕潤的眼眶，掛著一滴將落的淚水。
趙清梧立刻抽紙遞過去。
宣知差點冇繃住，用力嚼著餅乾。
“抱歉，抱歉……”趙母徹底控製不住，淚如泉湧，哽咽道，“阿梨她每次都讓我多買一些，她說你也愛吃……”
宣知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後來伸手捂著臉，懇求道，“不要再向我道歉了。”
趙清梧起身走向陽台，從始至終保持沉默。
“我，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拜訪您，您注意身體。”
這次見麵如此短暫，她設想過很多可能，萬萬冇料到趙母還保留著她和趙清梨一起買的閨蜜杯、特意留著兩人愛吃的餅乾……她根本不敢去想象這個家裡還存著多少美好又悲痛的記憶點。
提前回到家，宣慕可一開門就對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我爸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去接你，你倒好，直接一聲不響地回來了。”
成柔從廚房出來，喊宣知去洗手準備吃飯。
“舅媽，舅舅今晚要加班嗎？”
“不用，等會兒就回來了，你餓了就先吃不用等他。”
宣慕可見她魂不守舍，拍著她的肩膀問道，“趙清梨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還真是不敢相信。”她苦笑一聲。
翌日晌午。
——旅客們本次列車即將到達終點站荔城，請您檢查一下行李架上……
感謝您對我們列車服務組的支援，祝您一路旅途愉快。
宣知拖著行李箱往出口走去，冇幾步就熱得滿頭大汗。她脫下牛仔外套，抬頭尋找乘車點。
手機在衣服口袋響個不停，司機忍不住開口提醒，“小妹你電話響了一路，接一下咯。”
她點開一看，果然是趙清梧打來的，已經連續打了二十多個，還有一些朋友發的訊息，無一不在詢問她去了哪裡。
宣知盯著手機螢幕，思緒漸漸被拉回到昨天晚上。
淩晨一點的書房內，宣知站在窗邊，平靜道，“舅舅，我想去文浠島。”
宣瑜辰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摸她的頭，“去吧，我不會告訴彆人，等你想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回家。”
宣知轉身給他一個擁抱，聲音悶悶的，“謝謝舅舅。”
就這樣，宣知買了淩晨五點的高鐵票，悄無聲息離開這個地方。
一個急刹車將她的思緒牽回，司機抱歉地抓了一把腦袋，說道，“高鐵站去碼頭要一個多小時，你麵前袋子裡的小零食，你看著隨便吃點墊個肚子。”
“你去文浠島拜神嗎？我們這裡很多外地的都來這邊拜。”
“我來旅遊。”
荔城高鐵站去往碼頭的那條路經過幾個小鎮，帶著濃濃的當地風情。路邊的店鋪都破舊不堪，但每隔幾米就有一座小神像，附近還插著幾炷香。
烈陽當空，草木枯黃，乾燥的葉子上積滿了粉塵。車輛經過帶起一陣風，宣知被嗆得咳了兩聲，默默將窗戶關上。
前往小島耗時太長，直到進入民宿安置行李，宣知才放鬆下來，立刻補覺，但很快被手機吵醒。
她走到陽台接通趙清梧的電話，望著眼前蔚藍的大海，溫熱的空氣撲麵而來。
“你去哪了？”
“我休學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你好好工作。”
靜默許久，宣知聽到電話內傳來微弱的歎息聲。
“那你的寵物店，也不要了嗎？”
“隻是個半成品，等我回來再把它開起來。”
宣知忽然感到饑餓，她匆匆掛斷電話下樓找老闆。
民宿一樓，樓梯口空間極大，左側擺放一張巨大的圓桌，此刻老闆正坐桌前刷視頻。
“老闆，這裡有飯吃嗎？”
老闆頭一抬，笑臉盈盈地朝她招手，“嗨呀，隻有早餐咯，午餐和晚餐你自己解決。”
“那我該去哪吃飯？”
“來來來。”老闆搭著她的肩膀走到門口的小院裡，指著這條路左右兩個方向說道，“你看，這條路哪家名字吸引你，你就去那吃。”
宣知推開她的手，“還是你家吸引我。”
良久，一輛破舊的麪包車停在大門前，車上下來幾位年輕人，老闆抬眼一瞧，立馬招呼人。
“周姨，現在淡季你家還有客啊？”
“她付了一個月的房錢，我看估計不是來旅遊的咯。”
宣知餓得頭昏眼花，上前模仿老闆的語氣說道，“你們再小聲一點我就聽不見咯。”
“……”
“……”
“哇！哥你看，他又去那裡畫畫了！”車上最後下來的女生大喊道。
兩個男生勾肩搭揹走到馬路對麵的人行道上瞅了一眼，隨後表情僵硬地回來搬貨。
宣知隨著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沙灘邊礁石上坐著一個長髮高馬尾的人，手裡拿著顏料正往紙上塗畫。
“看什麼看，齊恬過來幫你星哥搬貨！”周曼語單手叉腰開始指揮。
“老闆，畫畫的人你認識嗎？”宣知看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又不太確定。
周曼語扁嘴，揮著手說道，“這人每天傍晚都在那畫畫，誰也不搭理，我怎麼認得咯。”
隨後又湊到宣知耳邊問道，“他長得好看，經常有人上去搭訕，你要不也去試試，萬一成了回家時還能帶上一個，就不孤獨咯。”
-，“你！是……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過時的搭訕，鬆手！”他再次甩開，猛地轉身大步離開。及腰的馬尾掃過她的下巴，痛得她捂著下巴指責道，“你一個男的留這麼長頭髮乾什麼！”回民宿之前，她還去了一趟超市。這回一進民宿小院把老闆嚇一跳，周曼語指著她那兩個大袋子，驚掉了下巴，“嗨呀，你這是去超市進貨咯，買這麼多方便麪做什麼。”宣知和善微笑道，“是啊，您怎麼看呢？”周曼語揮揮手，尬笑著離開。海島上的天氣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