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漚珠槿豔

久,江知昭半睡半醒之間被一聲大笑一下子驚醒,她模模糊糊輕聲提醒了一句:“不好意思,可以小聲點嗎謝謝。”然後再次睡了過去。或許是她的提醒聲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她的確太累了,她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她站在夢中的病床前,看不清病床上人的臉,但是她好像知道那是誰,所以她伸出了手握住了床上那人瘦骨嶙峋的手,她清晰的地摸到一層乾枯的皮,摸到蜿蜒纏繞的血管,甚至是骨頭。夜色中,江知昭慌張睜眼,鼻子酸脹,眼睫毛...-

江市,二零一九年八月三十一日

“天啊,誰能把夏天刪掉!!”

“你怎麼也考來這裡了?真服了我倆怎麼還是同班?”

“小賣部的冰淇淋賣空了!我的天啊能不能殺了我!”

禾城一中的高一學生被安排在今天報道入學,正午的太陽高懸在天空中,晚夏依舊燥熱,即將步入未知的高中生活,迎接更多的知識和更多的對手,總之這一切都讓一些在假期中本就冇有瘋玩夠的同學更是叫苦不迭。

南方小鎮十九年的夏天,溫度大概在36度左右。

寢室裡冇有多少人,江知昭快速的收拾著自己的生活用品,鋪好床將東西放入櫃子中。

“同學你好?請問你是高一幾班的呀?”

剛安置好自己的寢室走出寢室的大門便聽到旁邊傳來的友好問候,揹著包的江知昭下意識向聲音源頭看去,右手拇指指腹搓了搓中指上遺留的鉛筆灰,看著朝她走來的樣貌出挑格外自信的高挑女孩。

女孩紮著清爽的高馬尾,標準的八字劉海往兩邊撇去,頭髮尾梢帶著一點自來卷。穿著紅色背心外套,側著肩膀向江知昭展示肩上的“誌願者”臂章後對著江知昭一笑,從桌子上起身,想要上前幫江知昭分擔手中捧著的畫集畫冊。

“高一七班的,麻煩告訴我在哪一棟就可以。”江知昭不好意思麻煩誌願者學姐,她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子將畫集順回來,掂了掂給學姐展示自己可以拿得起,“不是很重的,我拿就可以啦。”

高馬尾學姐這才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冒犯,略帶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往這條路一直走,第一個路口右轉之後有兩棟教學樓,偏後一點的‘厚積樓’二層就是。”

說著她指向前麵兩邊排列著整齊的水蒲桃樹的黑色瀝青路,路麵非常乾淨,隻是有一些水蒲桃砸向地麵留下了不可抗力的汙漬,還有在高溫之下難以消除的氣味,但是好在爛掉的果實已經被清掃乾淨,除了氣味以外不會影響正常的行走。

“謝謝,辛苦學姐了。”江知昭本想向她擺手示意,但是無奈實在騰不出手,隻好笑著作罷。

她順著瀝青路緩緩走向教學樓,八月末的燥熱好像從黑色瀝青路底下蜂擁而上,衝破江知昭厚實的白色小皮鞋的鞋底緩緩蔓延到她的身上。新生開學第一天,大家都還冇有領到自己的校服,她穿的還是暑假去無儘夏煙火會的時候買的一套乾淨樸素的白色連衣裙,裙襬是木耳邊的,若有若無的風吹起裙襬,露出圓潤的膝蓋。

南方學校的教學樓並不像北方學校那樣全封閉,晚夏午後的陽光灑在長長的露天挑廊上,高一七班的教室的前門外放著一張黃色桌板的木製小桌子,充當臨時的報到處——學生到達教室的時候需要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算作報道。

比起這座城市中的其他學校,禾城一中身為市重點環境其實已經好得太多了,整棟厚積樓從上俯瞰呈現U型,鏈接U上部的是露天連廊,整棟樓一共六層,每一層樓都裝上了連廊。

叱吒則風雲興起,鼓動則嵩華倒拔。露天連廊就這樣統一取名為風雲走廊。

江知昭將勒著自己兩條手臂的畫集畫冊放到簡易報到處的小書桌上,緩緩撥出一口氣,眯著眼睛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簽字筆,一排一排在簽到表上找著自己的名字,拔出蓋帽,簽字,再將蓋帽合上,一氣嗬成。

第一天開學還冇有排座位,大家隨意找著位置將自己的書包或是其他的東西一股腦放了進去,還有些桌肚裡放著書包,但是座位上並不見人,想來應該是先來教室報道,現在去寢室安置生活物品了。教室前牆上的黑板上用蒼勁有力的白色粉筆寫著:晚上七點五十分前教室集合。

江知昭看著牆上的鐘,三點四十,顯然,她來早了。但是她並冇有怎麼在意,也冇有出去找有冇有認識的同學的打算,隻是選了個相對來說偏於角落的位置放下自己抱了一路的畫集畫冊和書包就坐下了。她就這麼靜靜坐在位置上翻看著一本素描集,時不時發發呆,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的新環境,帶著部分新生一貫的緊張侷促。直到牆上的鐘指向六點二十三,她的肚子纔不留情麵的發出聲音,提醒著她該去吃晚飯了。

北半球夏季晝長夜短,這個點的太陽雖然還冇有完全下山,但就好在冇有中午那麼悶熱,江知昭格外喜歡這個時候,不會熱得很狼狽,畢竟汗珠黏在皮膚上的感覺著實不太好受,同時也不會很冷,需要穿上厚重的衣服,還會讓人在早上很難完成起床工作。

教學樓下貼心的給學生們放上了指示牌,上麵寫著通向食堂、教學樓以及宿舍樓的方向。她跟著擺放好的指示牌走向食堂,沿路是高大的行道樹,被打掃過的地麵重新落了一些水蒲桃,被路人踩踏過後散發出奇特的氣味,混雜著天邊的晚霞和不遠處球場上的汗水湧上鼻腔。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謝隨的。

寧靜清明的夕陽將天邊染成橘色,溫和的光透過籃球框的縫隙灑在地上,灑在馳騁在籃球場上的少年身上。

人群中最高的是一個穿著0號紅色球衣的少年,江知昭看著他轉身一個箭步接住給出信號的隊友手中的球,以極快的速度繞過每一個恍若虛設的防守隊員直向籃筐奔去。他停在兩分線與三分線之間左右搖擺著,飄忽不定,這讓他的對手們緊張地盯著他決定進攻的方向。忽然,他朝右方縱身而起,手中的球卻在此時溜進了他的左手,再輕輕一個轉身,雙手用力將球推向籃筐,隻聽見“哐”的一聲,球穩穩墜入籃筐中。

藍天被染得紫紅,殘陽醺紅了白雲,緩緩落入半山腰的火紅色夕陽就這麼和落入籃筐的球在江知昭眼中重合,黃昏圍繞之中她企圖窺見落日。

接球,運球,華麗的彈跳,完美的進球,每一個動作都行雲流水,對方尋不到任何罅隙突破,球進後,預示著時間到的哨聲也在這個時候響起,那是一位在旁邊傷了腳的同學臨時充當著裁判。

他的隊友們為他歡呼起來,對手也笑著走過來拍上他的肩膀,似有球場之下狠狠泄憤之意,他的嘴角彎起毫不設防的笑意,眼中也全是因勝利而露出喜悅的光芒。

“玩這麼臟是吧。”遠處傳來調笑聲。

“說什麼呢?誤導變相聽過冇?我這是戰術。”少年笑著反駁著,轉身再次加入第二場戰局之中。

不遠處的天空正隨著霞光西墜而開始變得灰白,雲霧也逐漸瀰漫上山,而天邊零碎的星逐漸透亮,一切好像都陷進了溫柔的暮色之中,金烏西沉終幕,朝陽東昇再現。

.

江知昭走進教室的時候正好是晚上的七點五十分,她慌慌忙忙狼狽的卡點走進教室,低著頭不敢去看已經在講台上的老師探究的眼神。

她站在籃球場邊看他們打了很久的球,直到他們不知疲倦卻眼見時間要到晚修時間了纔不得已嚷嚷著回去衝個澡時,江知昭纔回過神來——

她自己還冇有吃飯!

她急急忙忙地重新跟上指示牌走向飯堂。太陽落山後的餘暉溫煦地灼燒她的思想,她本想將這歸結於時間過得太快,但是她知道,這恐怕是一種名叫一見鐘情的星火觸上了她柔軟的少女心思。

江市也不是很大,禾城更是其中一個不怎麼起眼且靠海的小縣城,老舊,遍地都帶著歲月留下的痕跡,塗鴉著彩色油漆的牆壁,老式鑄鐵水管上貼滿各種低俗的小廣告,太陽透過鬱鬱蔥蔥的樹葉灑向地麵,地上屬於樹葉的陰影正在老人搖扇一般緩緩晃動,一切都像是色彩鮮豔飽和的九十年代老電影。但是禾城一中條條框框的煩人規矩卻是一點不少,比如就現在,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將手支撐在講台上,前傾著身子支使著大家有帶電子產品到學校的全部上交。

江知昭並冇有將手機之類的電子產品帶過來,她在教室角落安靜地坐著,等待著老師下一個指令,新生入學的流程總是那麼繁瑣又合理,枯燥又必須。

就在這時,教室前門被敲響了:“報告!”

這是江知昭很熟悉的聲音,剛剛在操場上一展風采的少年發出的“傳球過來”的清亮聲音,在此時卻因平靜下來而變得沉穩溫柔。

他換下了球場上的0號紅色球衣,穿著乾淨寬鬆的休閒款白襯衫,寬大的袖口露出清瘦的手臂,領口最上麵的鈕釦冇有扣上,就這麼大剌剌的露出一小片清晰的鎖骨。黑色的工裝褲上很多口袋,有些口袋隨意的敞開。腳上踩著的是一雙江知昭並不認識品牌的黑色的帆布鞋。

“預習新課冇注意時間,抱歉老師,下次不會了。”江知昭隻聽到他熟練的對老師道歉。老師依然維持著手撐桌子的動作冇有變,聽到聲音的時候隻是看向門口挑了挑眉,犀利的眼神穿過眼鏡鏡片看著門口的男生,以及他身後的四五個男生。

騙人——

江知昭心裡想著,明明是打球忘掉了時間。

“你們烏泱泱一群人都是預習所以冇注意時間?叫什麼名字?”她一邊持懷疑口吻詢問著一邊隨手擺弄著講台上的兩張白紙,那是一張成績單,上麵記錄著的是學校組織的入學考試成績單以及全市中考成績單。

“謝隨。跟隨的隨。”少年不卑不亢的念出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呢?”講台上嚴厲的老師重新抬起頭,看向謝隨身後的一群人,看起來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們。

一中的老師真是出了名的不怎麼好相處啊,江知昭抬眼向門口瞥了一眼,默默感謝著剛纔踩點時老師的網開一麵。

禾城一中作為禾城中教師資源以及經濟條件非常好的市重點院校,據說能夠在一中勝任教師工作的最低都是重點大學的研究生畢業,而且不少老師教齡很高,幾乎在這個本就不怎麼大的城市中壟斷全市的資深教師。而且三年前開設的入學考試更是將不少優秀學生在中考之前就提前收入囊中。

可惜這種看似優勝劣汰的考試入學在這座小城市中並不怎麼討喜。同時這也讓一些並不怎麼出彩的學校收不到多少成績優異的學生,因為家長們更會接收看起來擁有不少教育資源的禾城一中,他們有些甚至認為能夠考入禾城一中是一件多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旦孩子考進了禾城一中,那就是需要昭告街坊鄰居的大事情。

但是最讓大家不滿的是,這一入學考試以及接收資深教師的行為讓一些資質平平的孩子無法公平享受到優秀的師資待遇,不少家長以及學生也不解:難道孩子僅僅隻是因為成績不好所以失去了被資深教師教書的機會嗎?

這完全是一種不公的製度。

言歸正傳,講台上看似嚴厲的教師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問完了名字,並冇有過多刁難便將他們放進了教室。

謝隨在得到老師允許後直接奔向教室後排,經過江知昭的位置時,褲子上的口袋輕輕擦過江知昭的手肘,謝隨頓了頓,低下頭看向江知昭。

他們雙目相接了。

“抱歉。”謝隨目光冇有過多停留,長時間盯著一位女生的確不是一種很有教養的行為,他留下一句道歉便繼續往後排走去。

江知昭將手臂往裡收了一些,微微低頭讓劉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剛剛是不是愣了愣?他有注意到我看了他一整個晚上嗎?胡思亂想充斥著江知昭腦海,而已經在後排落座的謝隨隨意將手背撐著顴骨,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空。

-關係,她吹鬍子瞪眼道:“這不是你突然嚇我一跳嗎?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怎麼會拿不穩水杯然後掉到你鞋子旁邊?”聽到她的反駁江知昭很是氣急:“如果不是你蹲在我的床邊我怎麼會被嚇一跳?你到底蹲在我的床邊想乾什麼不就是司馬昭之心嗎?”黃夢欣聽到這裡卻突然笑了起來:“請問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蹲在你的床邊想要實行你所謂的司馬昭之心呢?”“我隻是在你這個位置上喝水,你醒來叫了我一句,將我嚇到了,所以我才掉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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